笔尖在半空中停了好一会儿,卫霁抿了抿唇,看着小甲兴冲冲送进来的竹筒紧张的手都在颤抖。
兄长在上,生气可以,千万不要迁怒身边的花花草草,尤其是他这棵可怜的小草,兄弟之情重于天啊兄长大人!
离家多天正心虚着的卫霁深吸了一口气,出走的公子霁不是他,可要回去面对兄长盛怒却是他无疑。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和兄长大人说今天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以前犯下的错事不能用来惩罚今天的我,可惜现在公孙龙没有出生,根本没人懂得白马非马的奥妙。
他在送回帝丘的信中避重就轻说了他和小甲现在很好,秦公并非虎狼之君,公子虔亦是待他们亲善,让兄长当他是出远门游学就行,不必太过忧心。
然而写信容易,让兄长放心难,卫霁看着竹筒眸光深沉,许久才伸手将其中写满字迹的丝帛取出来。
卫公到底还是心疼弟弟,整块丝帛上没有半句责骂,只是让他在外好好照顾自己,等来年开春赶紧回到卫国,就算秦公和善,待在别人的地盘他怎么可能放心?
说到底还是不敢相信他信上写的东西,也是,中原诸国对秦国的印象几百年没有变过,三言两语自然说不清。
卫公写信很是小心,怕秦人提前将信打开查看,里面什么关于秦国的坏话都没敢说,就算心里骂着秦国到处都是土匪不堪教化蛮夷之地,在信上也只能顺着卫霁的话说秦公和善。
亲弟弟在人家手上,他还能怎么办,就算不和善也只能和善啊?
中原那么大地方还不够,去哪儿不行偏要去秦国,那地方和中原鲜少有联系,他想派人去接都做不到,秦地荒凉,穷的连国君都快吃不起饭了,两个不通庶务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过的好啊?
卫霁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他哥独自躲在书房哭哭啼啼既担心又不敢多写的模样,眼眶发红把丝帛收起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铺开竹简写回信。
在见不到人的时候,信上写再多也是无用,他这些天弄出了不少新鲜吃食,冬天不容易坏,正好让信使带上一起送过去,总比干巴巴送过去一封信强。
门口廊檐下,小甲捏着拳头原地转圈圈,虽然没看见信里写的什么,但是只看到在外面烤火的信使都开心的不得了,他们和君上联系上了,四舍五入就是已经回帝丘了啊!
公子虔在菜园子里忙活半天,让人好好守着分种下去的红薯芽芽和土豆芽芽,这才心满意足回去处理军务。
今冬无战事,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多,难得能在家窝冬修养。
他从能上马就开始打仗,十几年间也算是身经百战,威望身份都足够,父亲逝世后军权便交到了他的手里,有他坐镇军中,没人有那个趁新君继位政权不稳的时候搞事情。
现如今秦人的怒火都冲着魏国而去,国内穷的揭不开锅,也没人有那个心思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