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本来我都以为自己要铁窗泪了,结果……”

“怎么会?”温蒙蒙打断了他的话,“你不会有事的,你又没做坏事!”

薛琛看着一脸紧张,又是表情严肃的人,笑着安慰,“人有的时候不免会多想,因为得到的太多,所以更患得患失。”

温蒙蒙正色,“没偷没抢,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薛琛年长几岁,一直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个小姑娘。

哪怕是温蒙蒙比同龄人更为稳重,可是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也需要人给她遮风挡雨的小姑娘。

这会儿看到人严肃的几乎快要落泪。

他又是有些心疼,“好,有你在不会的。”

将人揽入怀里,下巴抵在温蒙蒙的头上,“我也不舍得你。”

人世孤苦,他原本无所求。

后来心生牵挂,反倒是做不到那般潇洒了。

这可真是他的克星啊!

可他,又心甘情愿着被她克制。

薛琛也第一次跟人提到了他童年的噩梦。

“我家里你大概也看到了,父母是干部,忙工作忙事业,对自己的孩子反倒是没那么关心。”

薛琛有时候想,如果无法给与孩子关心,那么完全可以不要孩子。

既然有了,那么为人父母总得尽到自己的义务才是。

“他们忙,是好干部,那些有困难的,都是他们的孩子。我和姐姐,也不过是其中的两个罢了。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说我和姐姐并不是他们的孩子,是寻常人家的子女,或者是他们帮扶的一个穷困老人家的孙子孙女,会不会我俩都能被他们多照顾一些。”

家庭影院里,屏幕上无声地播放着最新的电影。

温蒙蒙仰头看着薛琛,没有说话,任由着他来说。

“其实我对姐姐原本没什么印象,后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看一篇报道才知道的。”

薛琛苦笑,童年的记忆似乎被那场大火封存了,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解开封印。

而这个封印的解除 ,从里面跑出来的是那些自己在幼年时不敢面对的人生。

“他们工作忙,小时候姐姐发了烧也没能及时发现,脑子烧坏了。”薛琛声音低低的,“后来我出生了,大概比之前顾家了些,但还是忙得很。我也不知道那场火灾为什么会蔓延成那个样子。报纸上说是线路老化引发的火灾。满天的大火烧起来,姐姐抱着我跑了出去。她那会儿八岁,其实什么都不懂,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会留着一块糖给我吃,笑起来的时候像是迎春花那样,很好看。”

薛琛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能那么没责任,在毁了一个孩子的人生后,又不负责任的生下了他。

也不懂得,当时到底是什么能让八岁的姐姐,抱着他逃离火场。

他幸免于难,而姐姐却没能抢救过来。

“后来我就被送到了爷爷奶奶那里,你说他们真的信念很坚定对不对?”

薛琛笑得有些凄凉,“我有时候很想要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不觉得对不起姐姐吗?”

他们,午夜失眠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姐姐?

薛琛不知道,因为他没问过这件事。

没人觉得他一个四岁的小孩又会想起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死去的薛慧,就像是一缕烟,消失在空气中,没留下半点痕迹。

“或许那是他们心底无法诉说的苦痛,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把伤口揭露出来,告诉别人你看我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有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