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对他来说,已经成功一半。若是宋玥真是沈瀚之的儿子,恐怕事情还没那么容易,因为如此这般,李贵妃就不会舍了沈瀚之,还对他下杀手。而又沈瀚之这个有利帮手,对他们成事,恐怕是不小的阻碍。如今李贵妃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沈瀚之不仅不足为惧,还能成为他们最重要的一把利刃对向李贵妃。自己的母亲死于这两人之手,自己也差点为之命丧黄泉,甚至舅舅一家都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这种深仇大恨让他觉得若只是杀了两人,完全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恨意。
苏冥觉得自己有点迫不及待想看那场面了。
岁末的京中下了一场大雪,黄城内外,一片银装素裹。大雪是吉兆,瑞雪丰年,太子宋玥便在这瑞雪的日子大婚,迎娶左都督裴放独女为妃,皇上大赦天下,京中热闹非凡。
太子大婚仪程繁复,文武百官均需入宫朝贺,皇上赐宴。太后皇后设筵二品以上命妇。宫外白雪皑皑,殿内繁花似锦,直到近子时,太子携妃入洞房合卺方休。
儿子大婚,了了李贵妃一桩心事,今晚她也喝了一点薄酒,回到寝宫中,已经步履飘浮,满脸酡红,笑道:“我儿这回总算是没让我失望,有了裴家做依仗,巴着中宫蹦跶的那几个,看她们还能翻出几个水花来!”
赵公公扶着她到榻上坐下,犹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道:“娘娘,昨日小的得了个坏消息,因着太子大婚,一直没寻着机会同娘娘说。还望娘娘赎罪。”
李贵妃寻思着事到如今,再大的坏消息,也不足为提,只笑笑道:“说罢。”
赵公公低声道:“是沈侯爷那边出事了。”
本来微醺的李贵妃目光微微闪了闪,面露厌烦的鄙薄:“出了什么事?没杀死他?教他逃脱了?无妨,要是逃了就逃了,反正暂时他去了苏州,眼下也对咱没什么威胁。”见赵公公目露犹疑,她秀眉微蹙,又问,“难道不是这样?”
赵公公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回娘娘,底下的人确实是失手了,派出去的二十几个死士全军覆没。侯爷一家三口不见了踪迹。”
李贵妃神色微变:“侯爷出行不是总共才十来个人么?不过是些家丁丫鬟,死士怎么会全军覆没?”她说完,蓦地大惊,“你的意思是侯爷是为人所救?但是现在人不知去了哪里。”
赵公公道:“就是如此。”
李贵妃心中虽则有些隐隐不妙的预感,但沈瀚之以为宋玥是他儿子一事,除了她就无人知晓,连这个最信任的内侍也不知,而沈瀚之也定然不会告诉别人。况且,就算他现在知道了又何妨,一个丢了乌纱帽的首揆,她完全不足为惧。思及此,李贵妃又笑开:“管他是谁插手这事,又目的何在?咱们都不用再管。以侯爷现在的实力,估摸着也脑补出甚么幺蛾子。随他自生自灭吧,也算是这么多年我给他留的情分。今儿是我儿大喜日子,咱们不提这些糟心事。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就盼着来年我儿生个小皇孙出来,保管他父皇欢喜得很,这储君的位子也没人撼得动了。”
赵公公见主子全然不在意,也放心笑开:“娘娘先前喝了几杯酒,奴才给您弄些醒酒的茶来,免得明儿一早起来头疼。”
李贵妃点点头,在对小皇孙的憧憬中,已经迷迷糊糊睡去。
而这厢红烛摇曳的中宫里头,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袍的宋玥,入了寝房之后,便挥手退下丫鬟内侍。裴如意听到脚步声,自己掀了凤冠上的盖头,朝床前高大挺拔的男子看去。只是那张俊朗无俦的脸上,冷冰冰的只有一丝讥诮笑意。
因着自己喜欢沈鸣,甚至做过那样的荒唐事,他再清楚不过。裴如意面对宋玥,多少有几分羞愧心虚,见他冷冰冰的模样,起身柔声道:“殿下也累了吧,咱们喝了合卺酒,早些歇息。”
宋玥却是不予理会,只将大红绛纱袍褪下,自己换上了一身黑色大氅,又拨了通天冠,只束一个普通发髻,插上碧玉簪,头也不回往外走:“你自己歇着,我有事要出宫一趟。”
☆、97第一更
虽则嫁的不是如意郎,但太子身份尊贵,这份光耀门楣的荣耀,早冲淡裴如意那点心不甘情不愿。只是见着大婚之夜,宋玥竟然要出宫,心中不免大骇,这若是被人传了出去,不仅太子会被人说逾了规矩,她这个新入宫的太子妃,只怕也是要遭太后她们指摘。
她急忙忙上前拉住还未走出去的宋玥:“殿下,今儿是咱们的大婚之夜,你这样贸贸然出宫,小心给别人作去了文章。”
宋玥将她的手拂开:“你自己先前做过甚么事,我再清楚不过,连爬床这不计声誉的事儿都敢做的,你心里恐怕如今还记挂着沈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