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于海突然跟她说,有同乡来找他借居。还是举子,且文采不错,他想结个善缘。

严柏悦嫁妆丰厚,根本不在乎家里多一张嘴,压根就没过心,顺口就答应了。当时于海又说留一个年轻男子在家中好说不好听,打算在边上砌一堵墙隔一个偏院出去,就像是依附在三进宅子边上的小院子,看起来是两家人。

如此,两边都自在。

严柏悦自小养得好,哪怕受些委屈,可继母要做人,明面上不会苛待她。

像偏院这种地方,别说这儿,就是候府的偏院,严柏悦也从未踏足过。可以说今日若不是丫鬟带她过来,她一辈子都走不到这边来。

那小门后面,不是临街的小巷,而是一个小偏院。严柏悦站了许久,有些失魂落魄地上前亲自推开了小门。

院子里有五六个花匠正在栽花,栽好的地方花草错落有致,也有一番趣味。花匠们看到有人,诧异之余,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严柏悦不认识这些人,应该不是于家的花匠。而这些人也不认识她,因为他们只是行礼,并没有打招呼。

她摆摆手,低斥:“给我悄悄退到一旁!”

花匠们退开,严柏悦看向正房,缓缓走了过去。

门口守着的丫鬟面色大变,想要福身行礼,被严柏悦抬手拦住。

屋子里传出来妇人的声音,听在严柏悦耳中,有些熟悉。正是她那位刚从南陵来的婆婆卢氏。

此时她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刻薄,温和里满是担忧:“你吐了不要紧,但是你得吃。我让厨房给你备上吃食,只要想吃,立刻就让人拿。别不好意思,这院子里没有别人,你就是主子!”

然后,语气变了变,像是对着另一个人说话:“雪花身子挺弱,你得多费心。”

另一个妇人声音响起:“多谢夫人挂怀。能够遇上您,是雪花的福气。”

只听卢氏道:“她确实有福气,等这孩子生下来,福气还在后头呢……哈哈哈哈……”

从她大笑的声音里,就能听出她此时的愉悦。

听到“孩子生下来”时,严柏悦身子晃了晃,抬手扶住了门框,面上已然煞白。

之前于海和沈妙青来往,虽然谈情,可沈妙青到底是沈家养女,一日没进门,他们就不可能圆房。知道于海和这个一个姑娘纠缠,严柏悦恼怒伤心,却也不会一直记着,毕竟还能挽回。

可是……这一回已然有了孩子!

严柏悦的心像是被人挖了一个大洞,凉飕飕地痛,她感觉,自己呼吸不畅,面上越来越白。

而她扶门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屋里的人,卢氏冷哼:“毛手毛脚的,让你们伺候雪花,我如何能放心?”

她一边斥责,一边看向门口,想要看看是哪个丫鬟不小心,打算把人换掉。可这一看,她顿时吓了一跳,手中杯子一滑,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杯碎声起,吓得雪花母女心里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