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沉默,那边哀哀求饶的张达芸声音就显了出来,此时她满脸是泪,头发散乱,浑身狼狈不堪,正哀求地看着苏权:“这是我们俩的孩子,我想让他看看这些花草鱼虫,看看蓝天白云,错的是我们,他有什么错?凭什么剥夺他来这世上的权利?”

苏权已经快要成年,平时学的东西挺多,该懂的都懂,他心里清楚,如果他还想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这个孩子就不能留。

毕竟,城中的这些贵女,只要脑子没病,就不会想做后娘。

再有,庶长子其实是乱家之源。

有一个庶长子,之后的几十年间,还会弄出许多事来。所以,本心来说,苏权虽然舍不得,但也真的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可再不想留,当他看到母亲让人灌她的药落下这个孩子,又有些舍不得,这才出手拦住。

所以就成了苏允嫣进来时的局面。

这么一会儿,苏权已经冷静下来,又想了许多,闭了闭眼:“以后我们还会别的孩子的。”

闻言,乔氏稍稍欣慰,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张达芸:“我记得当初我喂你喝了药,这才过去多久,为何你现在就有了身孕?”

那时她跟儿子说是让张达芸晚些有孕,其实那碗是绝嗣药,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喝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当时也确确实实是看张达芸喝下去了的,本以为可以放心,没想到这女人还是有法子避过去。

张达芸听到苏权的话,心里直直往下沉,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这个男人其实没有心的,或者说,所有人都得为他为苏家让路,包括他的儿子。她心里一片绝望,嘴上辩解:“我不知道。”

乔氏知道她动了手脚,承不承认都不要紧,眼看门口婆子又端了药来,她微微点头。婆子上前,捏住张达芸的嘴,几息就将一碗药灌了下去。

看得苏允嫣都觉得嗓子疼。要知道,那药还热气腾腾,一看就很烫。苏权看似贴心又真心,却没发现这事。只不忍的闭上了眼。

药灌完,压着张达芸的两个婆子也退了开去。

张达芸痛苦不堪,捂着脖子和胸口,不停在地上翻滚。苏权见状,立刻扑上前:“你怎么样?是不是肚子疼?”

理智上他知道孩子不能留,可情感上却不舍。也不知道是着急的还是舍不得。他扶着地上的张达芸,眼圈都微微泛红。

张达芸只觉得口中像是要烧起来,大张着嘴,根本不能说话。

乔氏见了,冷哼一声,道:“权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会让她好好养身子,等你成了亲,就把她送回来。”

她这话不是和儿子商量,而是告知。语罢直接吩咐:“把她拉出去。”

张达芸被拖走,看似朝偏院去,其实直接从偏门出了苏府,那里已经有马车等着,把人送上去之后,直接就出了城。

城门外,马车停下,送她的婆子准备下马车,临走前冷声道:“本来夫人可以让你直接在乡下落胎,之所以不嫌麻烦把你接回来在公子面前由他亲眼看着,就是为了让你明白,哪怕公子现在看重你,你在他眼中也什么都不是。别说一个孩子,就是十个,也留不住他的心。”

婆子跳下马车,回过头继续道:“夫人不想杀你,但你自己要知情识趣,以后,如果你再出现在公子和苏府人面前,就别怪夫人心狠手辣!”

又暗示道:“夫人走到今日,可不是只会对着男人撒娇的。”

张达芸早在发现自己出府时就发觉不对,可药效发作,她肚子痛得厉害,吩咐被刀扎进去搅着肠子一般,痛得痛恨不能晕过去。这时候听到婆子的话,心下惊惧,想要问却发现自己喉咙疼痛,根本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