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逢坐在马车里,钱不换替他撩着帘子,两人僵持着,其实只有钱不换是僵着的,韩逢慢悠悠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露出一个纯真笑容,夸奖道:“真是好茶啊。”
钱不换不动,对在楚云楼闹事的状元郎并不掉以轻心。
过不久,侍卫出来了,拿了一块手帕递给钱不换,钱不换没接,下巴往马车里扬了扬,韩逢慢悠悠地伸手接了,先陶醉地闻了一下,“这一定是位美人的帕子。”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擦了嘴,将帕子藏入心口轻拍了两下,一脸心满意足,这才跳下了马车。
国舅府的门楣从外头看,不高不低很符合规制,门口的石狮也就是普通货色,就连看家的侍卫都是一副歪瓜裂枣的模样。
大门更夸张,还掉了漆。
钱不换引着韩逢入了国舅府。
国舅府内也是稀稀拉拉,不堪入目。
回廊两侧圆柱痕迹斑斑,显出陈旧的气息,上头的雕画蒙上了一层脏污,兴许是这几日连绵下雨,无人清理所致。
钱不换大步流星地走着,引着韩逢来到了一处湖上的六角亭。
先帝宠爱太后,爱屋及乌之下,赐的国舅府位置极好,占了一处京城内有名的落霞湖,晚间夕阳落下,霞光映水,美不胜收。
今年雨大,落霞湖也涨了些水位,远远望去,湖上的六角亭如漂浮在水面上一般——过去的路全被涨起的水淹没了。
钱不换站在湖边,手向六角亭的方向一伸,稳稳道:“韩大人请。”
六角亭在湖中心,丝竹之声幽幽传来,翩跹长袖如虹般隐约滑过,在歌姬的重重包围之内,大约就是那位王国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