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佛烧完香,雨渐渐停了。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石阶牵手下山,任着雨后山风吹干身上的水渍。
回到家,毕梓云仍然精神抖擞,方南却被淋感冒了。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收拾好行李,坐上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他的鼻塞还在很严重。
临上飞机前,毕梓云给他在机场买了好几只通鼻塞的薄荷吸入剂。却因受到机舱气压的影响,这东西的功效在飞机上微乎其微。
方南留学生涯的开端,是人生中呼吸最困难,最难熬的九小时飞行。
而导致他如此痛苦的罪魁祸首,毕某人在他下飞机后立刻打来了视频电话慰问。两人在视频里斗嘴,争论到底是方南出门不带伞错在先,还是他毕梓云出门不看天气预报错在先。
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平时连提都不会提一句,更别说争论地停不下来了。方南心里跟明镜似的,毕梓云一直在这里吵吵嚷嚷,其实就是为了故意装作自己没事,试图减淡离别的伤感。
毕梓云还在用辩证法纠结上山这事到底谁对谁错,突然被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了。
“小云,”方南说,“你别难过了,要好好的。”
毕梓云马上停住了话头。
他抬起手背,蹭了蹭发红的鼻尖,对着视频里的男朋友笑:“嘿。”
方南果然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子就猜中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他其实可难过了,但就是脸皮薄,不想承认。
挂了方南电话,毕梓云抱着小天才回卧室补觉。方南在飞机上的九小时,他一直盯着航班软件的实时航线图,上个卫生间都用跑的。
小天才在二爸怀里打了个哈欠。
爸爸跑出国了,家里只剩下二爸和自己,小天才照样每天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往前过。
方南离开的第十五天,六月下旬,P大交响乐团在大礼堂举行了最后一场毕业音乐会。经过乐团老师的悉心指导,毕梓云的小提琴演奏水平在这四年间又有了质的提升。
这次盛大的谢幕演出,和沽南一中的校庆表演一样,都由他全程担任乐团的小提琴首席。站在指挥台正下方,舞台的最中央领奏。
这次演出,毕梓云找同学全程录了录像。
方南离开的第一个月,七月初,P大举行了2018届本科生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毕梓云穿着学士袍,接受了校长的拨穗,从在读生摇身变成了毕业生。典礼结束,社团和系里的同学聚集在学校各个标志性景点,互相拍照留念。
男朋友不在身边就是方便,毕梓云合影的时候来者不拒,男男女女学弟学妹一起上,各种姿势换着拍。
临近下午,毕梓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让他去西校门口取东西。穿着厚重的学士袍,毕梓云在烈日下一路跑到校门口,校门口站着名美团跑腿小哥,手里捧着一大束太阳花和一只戴着学士帽的鳄鱼玩偶。
“请问是毕先生吗?”跑腿小哥走上前,“这是方先生给您订购的毕业礼物,请您签收,祝您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