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言席地而坐,将日记本拿在手里,随意翻开一页看去。【20XX年,3月4日,晴。今天和阿语一起去打篮球了!上午学校体检,量身高,老子终于比他要高了!我那叫一个骄傲啊,结果下午就被阿语按在篮球场上虐成狗!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嘲笑他小矮子了。】【20xx年,4月4日,雨。今天是清明,老爸老妈又吵架了,上午陪阿语去墓地看沈叔叔和沈阿姨,阿语那个小弟弟也来了,长的蛮可爱的嘛。阿语对他爸妈说有喜欢的人了,真神奇!他明明才高一,还是个孩子!不好好学习居然搞早恋,回去告诉老爸打他屁屁,不过我也挺八卦的,问了他半天是哪个班的漂亮MM,他都不说,不过我猜应该是班花,哎,男大不中留啊。】
【20xx年,6月9日,晴。今天阿语和我发脾气了,一下午没理我,啊啊啊,小让让好无辜啊!他喜欢班花我就撮合他们嘛,特意找老师给他们换了同桌位,结果他居然生气了,还叫我不要多管闲事,阿语真的见色忘友,今晚不等他放学了。】
像这样简简单单的日记,顾清让在这本厚厚的日记本上,一共记了五六年的时光,直到哥哥沈之语溺亡在那片人工湖里,才戛然而止。
沈之言将日记本翻到最后面,看着最后一条日记,清明澄澈的瞳孔继而被一股恨意完全占领。
他起身,拎着这本日记把日记的最后几页全部都复印了下来,然后通知助理,把它邮寄给了顾清让。
彼时的顾清让正在进行难得的休假。
退出《谁是谁的眼睛》后,顾清让没有着急再接新的通告,而是给自己放空了一段时间,有事没事就叫萧子夜和路名出来摺串唠嗑。
江一辰病愈之后,在微信上和他道了谢,两个人也没再多联系。
这天,顾清让正要出门蹦迪,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个女人。
声音还挺熟,顾清让一下子就想起,是买下封晋房子的那个女人。
那时候他想着封晋也许会回来,所以特意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让这个女人有封晋的消息就联系他。
“你好,顾先生,有件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你。”
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不安:“每个月,我这里都会收到一个快递,是那位封先生的。”
“快递?”
“嗯……是一些药。”
顾清让的心脏骤然收紧了,忙的追问:“什么药?”
“很多种类,我查了一下,有两种是治疗重度抑郁症的,还有两种是辅助安眠的药,还有一种是治疗焦虑症的……送药的人每个月都会来,我虽然和他们说了封先生不住在这里,但他们说封先生已经提前付过了药费,找不到封先生的新住址,而且封先生也没有向他们更改送药的地址,所以他们就只能把药继续送到这里了……”
女人说到这,停了一下,而后请求权:“顾先生,您知道封先生现在在哪里吗?我好让他们把药送过去,封先生需要吃这么多的药,身体应该不是很好吧?”
顾清让顿了顿。
抑郁症。
失眠。
焦虑症。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脑子里就勾勒出封晋的那张脸。
苍白虚弱的,无时不刻露着胆怯的眼神,像是只刚刚出生的狼崽子,危险不足,还未及长出狽牙,就被猎人盯上。
“顾先生?”
女人等不到回答,轻轻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