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风澈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便又出了神。
他小时候睫毛长,很容易就会掉到眼睛里,用手揉一揉也就出来了,偏偏那天一直揉不出来,整只眼睛都红了,像只可怜巴巴的兔子。
徐松手里拿着眼药水,焦急地站在一边,却又帮不上忙——陶风澈对于滴眼药水这件事特别抗拒,他刚才又试了几次,结果后者不是条件反射闭眼,就是拼命挣扎,怎么都滴不进去不说,几次下来,小朋友的眼里包了一泡泪,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随月生冷着张脸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冷不丁地开口:“我来试试吧。”
陶风澈抽噎两声,抬头瞄了一眼哥哥,内心挣扎半秒后,乖乖地凑了过去。
两分钟后,陶风澈的头枕在随月生的大腿上,被随月生摁在怀里,人生中第一次滴进了眼药水,凉得他整个人一激灵。
再往后,这个牌子的眼药水他一用就是很多年,前两年这家公司爆出桃色新闻,股票暴跌的时候,他还授意徐松拿他的压岁钱买过他们的股票,美其名曰投资练手,股票抄底,实际上就是怕公司倒闭,以后没有眼药水用。
……这样下去不行。
眼见着回忆有刹不住车的趋势,陶风澈赶忙从中抽离出来,心中喃喃自语,躺平放空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决定顺应本心。
他翻身,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验证面容ID后解锁,然后打开聊天软件,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在心里模拟了许多遍的结果。
紧接着,陶风澈面对着那个备注为“哥哥”的聊天窗口,陷入了沉思。
[哥哥,我好想你!]
不行不行,太热情了,显得有点幼稚。
陶风澈迅速将这一行字从输入框中删除,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重新打字。
[哥哥,牧场那边最近送了新的牛奶。]
不行不行,这个好像也有点怪,而且这么一说,随月生肯定就知道每晚的睡前牛奶都是他煮的了,其中包括那杯变了质的,也是他的手笔……
陶风澈的脸上写满了惨不忍睹,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再次将输入框清空,微微皱着眉开始重新打字,仿佛面对着的不是一个聊天窗口,而是一场性命攸关的战役。
他斟酌着措辞,力求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成熟一些,像是一个可靠的男人,而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地跟在随月生的屁股后面到处乱跑的小鬼,然后他端起架子,矜持地打下了一行字。
【陶风澈】:[哥哥,我已经安全到家了,工作一切顺利,明天继续去研究院学习,你那边怎么样了?]
他上一次联系随月生是两天前——他给后者发了条短信,汇报自己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当天晚上,他等了近两个小时,随月生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陶风澈抓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还成功缠着随月生加了社交软件的好友,这是他们第一次用软件交谈,陶风澈已经做好了至少等一个小时的准备,可这一次,随月生的回复却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