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朴素廉价的汗衫,脚下是孩子们换下来的旧鞋,因为长期的农村劳作,一张脸变得又黑又红,眼周全是皱纹,那双手更是遍布茧子和细小的裂痕,一看就是烈日下劳苦农活做多了。
她的面目是那么沧桑衰老,谁也看不出,当年十八岁的她也曾是水灵灵的一朵村花。
“知秋呢?怎么没见她?”姑姑歇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没看见自己的小侄女,疑惑地问道:“今天应该放假了呀?”
颜随原忙回道:“她被老师选去参加化学竞赛,这周留校补课了。”
“又参加竞赛啊?”姑姑喜笑颜开,那表情比她自己的孩子成绩好还高兴,“我们知秋就是有出息!”
颜随原也跟着笑起来:“大哥和知夏妹妹怎么样?”
“他俩都是不争气的。”姑姑嘴上这么说,眼里却充满了骄傲,“你大哥去年大学毕业回乡跟着人瞎搞什么果园,天天不着家!~你妹子现在也三年级了,成绩虽然说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咱们那是乡下的学校,和城里不能比,跟知秋比就更差了。”
颜随原笑道:“大哥那么老实,以后肯定能挣钱。”
“别提他俩了,你最近怎么样?我瞧你好像胖了点。”姑姑仔细看了看,不禁感叹:“要我说,你们兄妹俩都漂亮,也是给咱们颜家长脸了,祖坟冒烟呢。”
被姑姑这么夸,颜随原不好意思起来,随口说:“可是大家都说我不像爸爸。”
“瞎说,你和你爸多像!”姑姑放在膝上的手忽然紧紧地握成拳,声调也不禁拔高带了些怒气:“你听那些东西乱说话!村里那些长舌妇是嫉妒!她们家里的儿子闺女长的丑,就出门瞎编!”
颜随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姑姑还当真了,连忙又说:“我没当真,姑姑你别气。”
姑姑很快平静下来,抬眼看了看屋子里简陋杂乱的东西,和她上次来没什么变化,又看了看墙上放着的弟弟遗照,忽然眼里又噙了泪花:“你爸命太苦了,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
“连带着你和知秋现在也这么苦,我们颜家也不知造了什么孽……”
姑姑每次来都会哭,她平时太忙了不能经常过来照顾,可一进城看到颜随原兄妹住的这么差,还不如她在乡下的土房子宽敞,忍不住就悲从心来,当年她弟弟一家子在村里就是人人羡慕的榜样,谁能想到多年后这个家竟能破败成这样。
颜随原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尽管已经习惯了姑姑这样哭,可他心里也不好过。
“我当年就跟你爸说过,不同意那女人进门,他就是不听!”姑姑一边抹泪,一边又开始骂起来。
“村里早有人在城里打听过了,她不是个安分的人,大学时就跟人同居,是被有钱人甩了才转头跟你爸相亲的!”
“你爸当年是条件多好的一个人,还是返乡大学生,又不是找不到好对象,村里村外那么多姑娘都想嫁给,可他死心眼,就非要那女人不可,我说什么都不管用!”
“我早说了,她就是个自私不要脸的女人!”
姑姑边说边哭,越骂越凶,渐渐地言语上就没收住:“要不是冯敏那贱|人,你们能走到今天这步?”
“你爸也活该!活该他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