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无缘无故听见了脑海里温瑜的声音,她回家后便发烧做起了噩梦。
梦里的自己居然莫名其妙成了一直被她冷眼相待的温瑜,宋洁亲身经历了养女从婴儿到少年时期惨淡孤寂的每个夜晚,感受之真实、时间之漫长,都让她觉得自己真的体验了一遍温瑜的人生。
宋洁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一句随意的冷嘲热讽那样伤人,更不知道被当着外人扇巴掌的滋味是如此难受,仿佛尊严和身体一并被压在刀尖上反复碾压,痛不欲生。
理所当然地,在那个梦里,她一看见身为养母的自己的脸就直犯恶心,只想将其毫不留情地狠狠揍一顿,可谓名副其实的“我打我自己”。
等梦醒了,宋洁还是久久难以从梦中阴影走出来,照镜子时对着熟悉的一张脸又气又恨,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直到那时她才隐隐约约地明白,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几乎毁掉了一个女孩的前半生,她曾经对温瑜吃瘪难过的模样乐在其中,如今只剩下自责,可过错是无法挽回的,不会因为始作俑者的一时愧疚而变成过眼云烟。
于是此时乍一见到温瑜,曾经被那个梦支配的恐惧一股脑涌上脑海,与此同时她还感到了难言的羞愧与恐惧——毕竟连宋洁本人都想暴打自己,更不用提温瑜。
比起她们两人,温瑜要淡然得多,只面无表情地像二人点头示意一下,然后轻轻对许炽说:“走吧。”
宋洁手心全是冷汗,等怔怔看他们背影走远,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对她说。
或许在愧疚中走完下辈子是对她的惩罚,宋洁只能苦笑着心甘情愿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