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繁英不是很懂他这份特殊情结,在她看来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宝刀,确实锋利一些,挥舞时的手感更好,还远不至于抱了好几天还没够。刷完牙吐槽道:“再抱下去就封它做贵妃吧。别玩了,睡觉。”
林玄礼戏谑道:“好啊,朕今日去刀贵妃处安寝,娘娘早些歇着吧。”
王繁英刚洗了脸,正要拿手帕擦脸上的水珠,闻言揪着手帕,做扭捏状,指着自己满脸的水珠:“你看臣妾泪流满面。”
林玄礼大为感动,立刻把刀贵妃轻轻放到旁边,走上前试图舔她的脸。
王繁英精准的掐住他的舌尖,距离自己的脸蛋仅有一毫厘的距离:“去你的吧。”
有一计名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官家虽然没舔到,但是摸到了。
本来是日复一日的腻歪,忽然有值夜的内侍跑来禀报:“启禀官家,章惇家来人送信,说章老相公薨了。”
“啊……”林玄礼深沉的把手挪回来,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叹了口气:“他都八十二岁了。没病没灾,寿终正寝,可以算是喜丧。依我看,他对现在的朝政没什么遗憾,一个丞相,一辈子能看见国土扩大这么多,还有什么可愁的。”
王繁英道:“官家为苏轼废朝三日,也为章惇废朝三日吧。”
“嗯。明日让太子前往吊唁。”
王繁英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这是最后一个人了。”
是六哥留下的重臣中,最后一个离世的人,也是继承下来、不由官家自己提拔的那群人中的最后一个。现在朝堂上全都是官家提拔上来的人了。十多年完成了官员更迭。
次日清晨,太子又来陪着官家用早膳,听了童贯的预告,看到叔叔果然有些神情低落,心说不好,官家顾念旧情、留恋旧人的感情太深,每次有儿时熟识的故人过世,都会怠政。“叔叔,章相公驾鹤西去,虽然离了官家驾前,却能去侍奉先帝。他们君臣见面,想必有说不完的话,能好好讲一讲您的丰功伟绩,比祭文中记录的都真切。”
林玄礼看起来更丧气了:“是啊。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现在庙堂之上没有章惇那样的妙人了。”
赵森诧异道:“您不是经常戏谑章惇心眼小、喜欢嫉妒么?”
“正因为如此才妙呢。有才干又有小脾气,治世能臣长得还好看,遇事时基本上与我同心同德,气他多好玩啊。”官家沮丧的嗦酸辣粉:“原本以为张商英能继承他的衣钵,现在看来,虽然长得差不多,但是张商英太狂傲了。算了,丞相的本职工作不包括陪我玩。”
赵森笑了笑:“叔叔,交趾的李氏快要押解到京城,您要不要叫枢密院进宫,商议一下如何处置他们?您前些日子还说,要拿吐蕃开刀,他们虽受了册封,却算不上羁縻。不肯听从驱使,连养马都做不到。”
马匹这种东西,需要丰茂的草原来养,可是绝大多数平原都是良田。朝廷想要数以万计的战马,可是没有草原,只能摊派给百姓。对大宋来说,养马一直都是个头疼的问题,是压在百姓身上的沉重负担,也是限制朝廷战斗力的心腹大患。
当然在考虑从外国、藩国那儿买马——当大宋足够强的时候,他们乐意用公平合理的价格卖马,一旦大宋衰弱和缺乏骑兵,他们就不乐意卖了。都不可信。
林玄礼扶额:“现如今人口激增,没法挤出地方来养马,能够百姓吃用就不错了。就算从吐蕃诸部那儿弄下来一块地,也得给百姓用。吐蕃马和吐谷浑马,那才是最好的。”当年唐朝的马场就设在哪儿。现在吐蕃诸部每年也送几十匹马敷衍一下朝廷,都是好马。
熟练的下诏命令太子和文武百官前往章府吊唁,拨给治丧的款项,送去自己亲手书写的挽联。准许了章惇的儿孙们致仕,又从章惇的长子手中得到了《章惇遗表》。
“我怀疑遗表也有通用的模式,每个人写的都差不多,先说遇到我有多幸运,然后点评一下当前时政,最后再谈一谈宋朝现在有什么问题。”
童贯奉承道:“到死时都想着为官家效劳,等明年转世投胎回来,还是官家的忠臣孝子。”
林玄礼嗤嗤的笑了两声,继续研究章惇提出的问题。
……
章惇的丧礼可谓哀荣至极,太子不仅亲自前来吊唁,还带来了圣旨,亲自宣读:“官家口谕,章惇生平与我兄弟二人同心同德,自他致仕以来,我常常想他。如今的丞相之中,个个都是老成练达的能臣,庙堂之上,也不乏才子佳人,章惇到底与众不同,朕接手的盛世江山,是六哥与他携手打下的基础,他这一去,朕只觉得越发寂寞。想来六哥等待他已久,今日君臣相见,他又要在六哥面前说朕如何淘气。章惇附庙宣宗,谥号再行定夺。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