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个人的仕途基本上就止步于八品巡按,但代天巡狩的身份足够多,又可以把各地亲眼所见的事都报告给皇帝,很爽。把各地的官道、河渠、常平仓、府库账目、官员声望都事无巨细的上报。
一转眼,已是大观元年的寒冬,黄河爆发了水患灾情,波及四十余个县,伤亡百姓暂时还未统计出来。
官家虽然一向节俭,也得按照惯例下旨减膳撤乐,指派各地收拢灾民,开仓放粮,救济伤亡,帮失散的百姓寻亲,还得在春季到来之前安葬或焚烧尸体。
林玄礼的心态还算平和,现在奏报上说的灾情不是特别严重,失踪的人数也没统计出来,这黄河突然爆发谁都没办法,非人之罪,也不是河堤没修缮好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照片或视频,看不到现场,消息对心灵冲击没那么大,他还能冷静的和丞相们一起安排救灾,看丞相们安排这四十多个县的县令,按照他们的功过,坚守的升迁、逃跑的罢黜、殉职的安葬并封妻荫子。这又可以检查到邻近县城的常平仓里,到底有多少真正的存粮。
朝廷中人忙着这许多大事,水患如果没平,过年也不能放假。除了开仓放粮之外,还有以工代赈和就地招募青壮年入伍从军,让那些最能闹事儿的人有一碗饭吃,就能确保不谋反。
张商英被派出去就近指挥、监督当地情况。
官家还是每年一度的去检阅禁军。虽然还没出太后的丧期,但顾不得这些,在朝会上宣布:“这次去的时间长,七十万禁军,朕要一一过目,得围着京城附近转一大圈呢,太子最近先停课,开始监国,皇后跟我走。”
赵森心里惊诧,等到退朝后问道:“叔叔,我要停课吗?国家大事有三位相公打理,不需要我做什么。”现在韩忠彦、徐绩、魏季礼三个丞相,在章惇卸任之后隐隐争锋,但在工作上小心谨慎,官家短暂的视察京城附近三百里之内的所有的驻军,大约十天就能视察完,这三位丞相监国足够用。
林玄礼摸摸他的头:“本来不用,可是你病了嘛。寒冬腊月的,这次过年可能放不了假了,你先提前歇一歇,多睡觉,多吃洋葱和橘子,和你姐姐妹妹们玩,要是有空时多认识认识和她们有来往的小姑娘,还可以去探访你的老师们,好老师家的女孩子都可爱,我当年认识的苏小娘子、司马小娘子都风雅端庄。你万一看中了哪一个,我和英英就省事了。宫中腊梅开的不错,现在不方便开宴,可以开诗会,你四姐也快出嫁了,正好让她也认识几个朋友,你们互相相看一番。”
赵森现在十二岁,介于情窦半开未开,有点怅惘,但不好意思自己组织自己的相亲会,太子和公主举办诗会,同性别的凑在一起,然后隔着梅花林向望。这美则美矣,但在现实世界里很羞耻,叫人分外难为情。“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难能让儿女辈自作主张。”
林玄礼和王繁英对视了一会,笑成一团。
王繁英捧腹大笑:“你是不知道,唔,等以后你会知道的!这件事在神宗本纪里写了一点,起居注里记录的更多。”
赵森:“黄河水患未平,叔叔尚在减膳撤乐,儿臣不敢享乐。至于妻室的人选,婶婶做主便是。”对叔叔婶婶的选择有种蜜汁自信,肯定不会差的。
王繁英不怎么想负责,但事已至此:“你想要什么样的妻子呢?是重视诗才,还是想要习武的?性格喜欢柔和的,还是勤恳强势的?”
赵森想了想:“想要一位温柔孝顺,熟读经史律法,又能和我谈得来的好姑娘。”比婶婶温柔一些,比我娘多熟读几百本书,那就足以了。
林玄礼:“啧啧啧,要谈得来这一点,那可得自己谈啊。我当初,哎呦。”
王繁英一指头把他多余的废话戳回去:“那等过完年,就开始给你慢慢看。”
小太子红着脸:“多谢婶婶。”
他退下之后,林玄礼把脸埋在毛茸茸的狐裘里蹭了蹭:“哎,十年之内我就要升级当祖父了。这十年里,一定要把交趾和西夏、大理收服回来!!悄悄的干活。”
不要惊动他们,以免提前做了准备,就让我悄悄的练兵,然后长!驱!直!入!哦也。
王繁英挑眉:“你这是什么口音?”
“日本口音。”
“现在日本使和日本贵族说汉话,写汉字,你这怪腔怪调的,有点好笑。”
林玄礼把唠叨过无数遍的话又开始唠叨:“交趾那个地方气候温暖湿润,种水果无敌,种粮食也能一年两季,比湖广熟天下足也不差。西夏的李乾顺还在蛰伏着跃跃欲试,不能放任隐患常留。至于大理么,好多的银矿和铜矿啊,比每年贸易流入的白银黄铜更多。我需要大理,一旦因为任何原因中断了海外贸易,我需要开矿。近些年通货膨胀还很低,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