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老气横秋的,赵信奴眼圈黑的眼睛通红,一看就是赶稿肝到精神崩溃,可能是安排的工作量太多了。人一精神崩溃,就容易冲动。当然了,人为了爱人敢于冒险也很正常,人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做任何事:“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过生日,后天恩准你的要求。你要钱要马,要兵器,要厚土商行帮你,都可以。唔,辽朝改元之后,我还未派人前往道贺,你可以跟着使团一起去。”
赵信奴脸上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喜,拜谢而去。
林玄礼也是谈到这里才想到,自己应该派使团去看看辽朝现在治理的怎么样,敖卢斡肯定没实权,耶律余睹行不行呢?辽朝的气向如果好,我们和睦共处,他要是不好,可以考虑去‘解救辽朝百姓’,免得他们落入金国手里。现在只有边城传回来的消息,很多,但不全都可信。顺便希望赵信奴能活着回来。虽然张择端和另外几个已经熟练掌握他的画风,还是祝他成功。
出使的官员名单很好弄,两个文官+一个内宦+一个武官,是使团标配。
翻阅奏本,看到杭州湾市舶司上奏。现在也允许那些没占有大量田产的商人花钱购买三等火器,购买人的姓名籍贯和购买名目市舶司随时上报,官家看完之后在枢密院存档,知道哪些商人持有多少火器出海。
今天这份五天前的奏本上写的,方腊高价购入□□四十支,火球两箱(十个),旱天雷两箱(二十支),□□十六个,手掷弹五十个。
林玄礼瞬间精神了:[方腊方腊那可是方腊啊!]
[这厮真要出去祸害别的国家,不在大宋境内整事儿了么?]
[那我的张叔夜将来用谁来刷成就呢,看来他也只好准备入驻政事堂了,再过二十年吧,现在太年轻。]
[方腊会不会买完火器之后杀个回马枪,在杀回到海岸线上,抢掠百姓、攻占官衙?应该不能,那样得不偿失。现在百姓们生存条件都不错,他们没有聚众谋反的机会。]
[其实这样也好,流寇出去闯荡叫探险家,也可能叫考古学家。凭什么别人国家的海盗祸害外国,本国的海盗就祸害自家,滚出朕的大宋。朝廷嘛,只要有甜头就根本停不下来。]
……
五月初五,骄阳似火,人手一把扇子聚在金明池畔的水上建筑中,看热热闹闹的龙舟竞渡,夏天男男女女都穿着纱衣,插戴鲜花,在凉棚下可谓美轮美奂。
林玄礼穿了一身雪白圆领袍,坐在湖中大殿的正中央,左边是一袭白衣的皇后,身后站着盛装的宫妃,右边的太子和接近成年的侄女们。宗室和朝臣也按照身份座次排列下去,人人喜气洋洋,看起来一副盛世太平景象。
巨大的金明池是周世宗为了讨伐南唐、训练水军特意修造的,池中可通大船,为水军演练场,其尺寸可想而知。张择端的《金明池争标图》就是描绘了金明池中水军演练的场景。有宫殿的半边被朝廷占据,另外一半依旧准许百姓靠近,远远的仰望的天颜。
远处只能看到一群神妃仙子一样的美人和威严的官员,团团簇拥着身穿白衣的帝后二人。
林玄礼手里摇着花卉团扇——不是缂丝的,没舍得这个钱,是自己画的。
“居然有人建议说,不必在琼州修造大船,可以在金明池中修造。太离谱了。我选在琼州造船,有许多精妙的理由,他们不懂。小宝,等船厂建好,我悄悄给你讲为什么。”李清照的孩子好可爱,可惜天气太热,不能抱过来玩。
王繁英嗤嗤的笑:“井蛙不可以语于海。”
赵森也笑:“是。他们也不想想,若在这里修船,京城中人要到何处去泛舟?”那还谈什么保密啊。
林玄礼惆怅道:“我正想让他们多涨点学问,有些常识,不要总在这些正经事上说外行话,不仅为人耻笑,还让人烦恼。” 信奴提起什么南宋的《水图》,说是神作,但是时间对不上他和我都看不到。
三公主:“官家要命人编书?”
赵森含笑摇头:“姐姐有所不知,朝廷中有不少机密之事,要口传心授,一旦编撰成书容易被人偷走。”
编书写海和湖是不一样的……这种书流传出去岂不是要让百姓笑死。肉食者鄙。
龙舟竞渡的时间到了,大殿侧前方的水中亭上挑起一根三丈长的竹竿,上面垂挂红绸做的大红花、一丈多长的红绸随风飘扬。信号一挑起来,池子对面的龙舟上立刻开始肋骨,二十多人一起划动船桨,龙舟启动加速到鸡疾驰出去,只在瞬息之间。
龙舟船头上依旧有身轻如燕的少年穿着红衣绿裤,扮成荷花郎模样,表演杂技和跳舞,似乎浑然不怕失足落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