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忌说起华夏军在过节时的热闹,也说了说跟一帮狐朋狗友寻欢作乐的糗事,甚至还说了炸茅坑以及自己茅坑被炸的经历,过得一阵,见曲龙珺并不介意,方才稍稍说起家里的事情。
“我家里……有几个姨娘,有哥哥嫂嫂,有弟弟妹妹,这次出来,几个妹妹估计会想我了,哥哥嫂嫂也会想,爹和娘……”
“娘会哭的……”
“我爹……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应该不会哭,但若是我在外头出了事,他应该也会很伤心吧……”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两人说到这里,也不知是这晚的什么时候了,曲龙珺听着这些,眼中眸光复杂,“你这么好,他们肯定会想的。”
听得这句“你这么好”,宁忌的脸上微微一烫,随后道:“……无情未必真豪杰,莲子……什么……嗯,你诗说得不错……”
“这不是宁先生写的诗嘛……”
“啊,宁……我爹就只扫地,他没教这个……你书读得真多。”
他看了曲龙珺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少女的眸光却微微的低了低,她抱着双膝,稍稍的朝后方靠了靠,有些复杂的眼神匿进了黑暗里。
房间里就此安静了片刻。
随后是持续着安静。
宁忌想要自然地找些话题,但一时半会没有找到。
就在这安静似乎要一直持续下去的某一刻,他听见曲龙珺在对面开了口。
“小、小龙哥……”
“……嗯?”
对方的话语也尽量的平静,只是在细微处,有着微微的颤抖:
“……你……你从西南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啊?”
“呃……”
“我知道你可能不方便说,但是……”
……
“但是……倘若明年开春,雪化了,你能不能……你能不能……”
……
“你能不能……”
……
“……带着我啊?”
……
风雪的声音似乎变大了,在耳边呼呼的吹,炉灶之中,暖黄的火光摇晃着拂过两人的身体与脸颊,宁忌张了张嘴,声音卡了一下。
“那个,呃……咳,是……是有任务……嗯……”
他顿了顿,望向那边。
“没事的。”
这句话的意义并不明确,但由于语气的坚定,少女像是听懂了,身体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她坐在那儿,伸直了双腿。
这个动作很漂亮,宁忌挪开了眼睛,心扑通扑通的,情绪竟也轻松了下来。
温暖的雪夜里,两人随后又在这轻松的心情中交谈了不少的废话,少女说起书上的事,也给他讲故事,随后告诉他闻寿宾逼着她念书、弹琴、跳舞之类的事情,像是在向他剖白这些技艺的由来。
宁忌并不笨,能够听出她此时话语之中的含义,也能够听出她语气之中的小心,她学父亲的诗作,当年固然有闻寿宾等人不纯的用意,但此刻闻寿宾的坟头长了草,江南连草都快被烧没了,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他现在还根本不想回西南。于潇儿还没杀,“五尺淫魔”的污名还没洗刷成“天下第一”,回去挨揍也太没面子,遇上秦维文也难免要被嘲笑。
过得一阵,两人的交谈中曲龙珺再问起他将来的方向时,他仔细地想了想,做了决定。
“我想先去福州。”
他道。
“看看那个小皇帝、和小公主……都长的什么样子。”
公平党一番大乱,江南开始吃人了,小和尚去了晋地,邹旭、刘光世在中原打出了脑浆,附近唯一太平的地方,只好是去福州,于潇儿说不定也去了那里。
而且,去到太平的地方,也好安置跟随着自己的“小贱狗”——或者现在不太好骂她小贱狗了,那该叫什么呢?小贱龙?——自己的武艺毕竟还没有天下无敌,身边跟了一个人,便不要太去冒险。
他想了想,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喜欢冒险的,如今身边有了一个小贱狗,还有了能够驮东西的小“秃驴”,待到春暖花开,锅碗瓢盆也能带上,包袱也能多带两个,跟春游都没什么区别了。
去看看大海,真开心……
炉灶中的火光渐渐地变小,挡了隔板,但还散发着热气。宁忌嘟嘟囔囔地做着计划,说起传说中的大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