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讲课的过程里,根据具体情况穿插一节“佃农诉苦”的环节,再配合三节室外操练,将简单列阵,“令行禁止”概念灌输给所有参与的民众。进行完这一轮的人,便开始分配耕地。
事情的轮廓并不复杂,在整个西南的千里之地上,根据远近的不同,史载第一批授课的时间,分别为十月二十九、三十、十一月初一、初二不等,课程的简单展开是按部就班的。
但反抗随即而来。
在山南坝一地,十月二十九下午,便有五名村中老人开始在村内哭喊谩骂,他们或是向祖坟的方向磕头喊冤,或是挡在去往学堂的大路上,咒骂预备去听课的村民是白眼狼,要有报应,村内一名七十九岁的老人在学校的操场上将额头撞出鲜血来。
过去在山南坝,刘氏宗族的势力尚算强大,目睹这一切的村民们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便有人决定不再去听课。此时分批次的第一堂课尚未完全覆盖山南坝整村,情况眼看僵住,人们等待着华夏军的应对。
半刻钟的时间,华夏军的士兵将挡在道路上、操场上的老人以棍棒架开,再半刻钟,华夏军的士兵带着之前早已搜集好的罪状名单,入村索人,将这五名老人家中的五名年轻男子上枷擒拿,在公布怀疑的罪名后,将五人直接关进校园一侧的房屋内。
五名老人当日的喊冤与哭闹,不再理会,只以棍棒架至一旁,对额头出血的老者出动了军医进行救治,在对方拒绝后,亦不再理会。
第二日,又有两名老者加入喊冤,同日,村中下狱七名青壮,其中甚至有一名妇人,罪名是过去曾伙同仆人打死家中的一名小妾,罪名坐实,便是死刑。
当日下午,刘氏宗族组长刘棠拜访康竹铭,尝试进行谈判,在论及这十二人如何可以免罪的事情上,康竹铭拿出了手中搜集的部分名单。
“这中间尚未抓捕者,可酌情在私下予以调查,已经公布的十二人涉及的案情,华夏军必定全力追查,在得到证据后,秉公执法,该放的必然会放,该杀的必定会杀……此事已无转圜,还请刘公不必多言。”
刘棠一时间骇然,因为已然抓捕进去的那名女子,便是他族兄的正妻,他的亲嫂嫂。
同日,山南坝课堂内的文化课程,直接进入诉苦环节。
这是于整个事情推展过程中,在山南坝泛起的小小波澜,而在其他的地方,各式各样的冲突都在展开。
按照后来的记载,一百个大的村庄,其中的九十三个,在面对这等突如其来甚至匪夷所思的大动作时,都掀起了或大或小的摩擦与反抗。
这其中,动静最大的乃是成都西面三百余里外的一处俞家村。这边的俞氏宗族老族长去世不久,新族长俞天泽自幼习武,在民风彪悍的俞家村中极有威望,收到华夏军分田命令之后,俞天泽带领村中近两千人揭竿而起,他们围困华夏军过来的九十八人工作组,试图在击溃整个工作组的人员后,入山为寇。
而华夏军工作组成员踞地固守,以枪械、火雷等物使围困的千余人不敢上前。在三个时辰后,华夏军第一批应急响应的两百名军人穿过山道迅速赶来,将围困工作组的俞天泽等人击溃。俞天泽朝山区转移。
八个时辰后,华夏军三千人集结俞家村,随后入山、清剿,俞天泽等人试图据地利周旋,但在西南多年的华夏军也早已习惯了这边的山地,在击溃俞天泽心腹主力后,第三日将其生擒,而在山中的清剿一直进行到第七日方才收兵。
所有煽动暴乱的俞氏首脑,三日后即行公审,随后,悉数枪毙。
事件汇总、登报,广传四方。
这是单独列出后近乎暴戾的一幕。
长久以来,在入主川蜀后,华夏军一直都还保持了与人为善的姿态,包括八月里通过土改命令,协商的两个月内,它对于所有的地主、富户也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态度,甚至于一百个工作组入驻各大村庄,拜访与协商都还算得上平静而充满礼貌。
这使得许多人认为,土改的问题,还是可以谈判,可以拒绝的。
谁也没有料到,只是如此寻常的一轮博弈手段过后,华夏军的整个反应,会是这般迅速、坚决甚至于暴戾。宁毅一方几乎是以对抗女真人般的态度——甚至于超越于此的态度——朝着整个西南大地,落下了超乎想象般凶狠的一刀。
整个西南天地都在震动。
短短数日,所有人就完全明白了华夏军在推动土改这件事上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