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兄长银术可的死讯传来后,拔离速额系白巾,作战凶猛异常。但从他调兵的手法上看,这位女真的宿将仍旧保持着巨大的清醒和理智,他以哀兵姿态鼓舞军心,与完颜撒八合作殿后,顽强抵抗着华夏第五军第一、第二师的追击。
前方山间的情况,在惨烈的战斗中却逐渐变得艰难起来。
对于女真人恶言,斥候的作战在地势复杂的群山中不断持续,晴天里偶尔能看见蔓延的山火,烟雾升腾,若是雨天山路湿滑,更是难行。道路不时被杀出的华夏军挖断,或是埋下地雷,又或是某个关键点上遭受了华夏军的占领,前方的攻坚在进行,后续的军队便满山满谷地被围堵在路上,这样的情况下,偶尔还会有冷枪从树林之中飞出,击中某个将领或者头目,人群拥挤的情况下,根本连躲避都变得艰难。
余余仍旧带领斥候与精锐的女真士兵们在山间奔走,拦阻华夏军士兵的追击,在一定的时间内也给追击的华夏军部队造成了麻烦。三月十四,余余率领的斥候部队遭遇华夏军第四师第二旅第一团,这是华夏军中的精锐团,后来被称为“胜利峡英雄团”——在去年雨水溪击溃讹里里所部的“吞火”作战中,这一团在团长沈长业的带领下于胜利峡阻击敌人后撤主力,伤亡过半,寸步不退。
当时的团长沈长业于胜利峡作战的一个月后牺牲在山间的战场上,如今接替他位置的团长是原本的二营营长丘云生,遭遇余余等人后,他指挥部队展开作战。
余余是跟随阿骨打崛起的老将领,本是最老辣的猎人,穿山过岭如履平地,挽弓射箭即便在漆黑的夜里也能准确命中敌人。丘云生是农户出身,家人在中原的逃难中死去,他随后被田虎部队征兵,进攻小苍河后稀里糊涂加入的华夏军,遭遇余余之后,他让手下部队依靠地形正面作战,自己则依靠着前期勘察的优势,带着一个连队,绕过最为凶险湿滑的山路,对余余的后方展开包抄。
作战结束后,人们在死人堆里捡出了余余的尸体。
捷报传遍整个战场,对于金军部队而言,当然则只能算是噩耗。
这不会是三月里唯一的噩耗。
三月十六,达赉在一场身先士卒的作战中死去了。
整个西南战役的四个多月时间,这位心情狂躁的女真将领都在想着向渠正言一报当年在西北的仇恨,而华夏军这边也因此做过数个针对性的预案。但直到最后,这样的事情都不曾发生,双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战场上展开直接的对峙。
三月十六这天,达赉率领麾下士兵进攻回师道路上一处名叫鱼岭的小高地,试图将钉在这处山头上威慑山腰道路的华夏军包围、驱赶出去。华夏军据地利以守,战斗打了大半天,后方上万军队被堵得停了下来,达赉亲自上阵组织了三次冲锋。
在快要推进到山头的那次进攻中,一名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中的华夏军士兵暴起发难,当时达赉身边犹有八名女真勇士拱卫,但在那无比激烈的锋线上,谁都没能反应过来,双方换了一刀,达赉的长刀贯穿了扑下来的华夏军士兵的胸膛,那华夏军士兵的一刀却是照着面门当头砍下。头盔被劈出了豁口,半个脑袋被当场劈开了。
厮杀并未因此停下,到得这天夜里,占据山头的华夏军才在女真人好不容易拖过来的大炮轰击下离去,而前方一里之外的道路,随后又被华夏军士兵占领,他们将道路挖开,埋下了地雷。
十万人拥挤在蔓延的山道上,犹如一条体型太过庞大的巨蛇要钻过太细的甬道,而华夏军的每一次进攻,都像是在蛇身上订下钉子。由于地形的影响,每一场厮杀的规模都不算大,但这每一次的战斗都要令这条大蛇几乎整个的停下来。
双方都在经受巨大的损失,但随着时间的推进,萦绕着女真部队的,是一日更甚一日的焦躁,到得这一刻,从将领到士兵都已经意识过来了,原本的猎人,已经彻底变成了猎物。身形庞大而臃肿的金国部队开始急于逃脱,而人数虽少的华夏军部队已经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扑了上来,要一口一口地将这只猎物,撕成骨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