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看到黑甲重骑的一瞬间,两名将领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不同的命令——
自女真南下以来,武朝军队在女真大军面前溃败、奔逃已成常态,这延绵而来的无数战斗,几乎从无例外,即便在常胜军的面前,能够周旋、反抗者,也是寥寥无几。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夏村战斗终于爆发后的一个时辰,榆木炮开始了划线一般的痛击,紧接着,是接受了名为岳鹏举的小将建议的,重骑兵出击。
在为夏村修筑防御的过程里,外墙远处的林地,已经被推平了一片,基本上,一箭之地已被清空,而在这其中,一半的土地上留有木桩,另外不算宽敞的一半,才真正适合战马的奔跑。
从不同方向轰出的榆木炮朝着怨军冲来的方向,划出了一道宽约丈余,长约十多丈的着弹点。由于炮弹威力所限,其中的人当然不至于都死了,事实上,这中间加起来,也到不了五六十人,然而当炮声停下,血、肉、黑灰、白汽,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伤兵残肢断体、身上血肉模糊、疯狂的惨叫……当这些东西映入众人的眼帘,这一片地方,的冲锋者,几乎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侧面,百余重骑冲杀而下,而在那片稍显低洼的地方,近八百怨军精锐面对的木墙上,如林的盾牌正在升起来。
一些怨军中层将领开始让人冲锋,阻挡重骑兵,然而爆炸声再度响起在他们冲锋的路线上,当大营那边撤退的命令传来时,一切都有些晚了,重骑兵正在挡住他们的去路。
最后方的一部分人还在试图往回逃——有几个人逃掉了——但随后重骑兵已经如屏障般的堵住了去路,他们排成两排,挥舞关刀,开始像碾肉机一般的往营墙推进。
屠杀开始了。
怨军的骑兵不敢过来,在那样的爆炸中,有几匹马靠近就惊了,远距离的弓箭对重骑兵没有意义,反而会射杀自己人。
这片刻间,面对着夏村忽如其来的突袭,东面这段营墙外的近八百怨军士兵就像是被围在了一处瓮城里。他们中间有许多善战的士兵和中下层将领,当重骑碾压过来,将领朴海都是这里最高的军官,他试图组成枪阵顽抗,然而没有意义,后方营墙上,弓箭手居高临下,以箭雨肆意地射杀着下方的人群。不久之后,他便背部中箭而死。
更多的人选择着自己的方式,茫然应对着这一切,有一部分人仍旧试图朝着上方发起进攻,但在上方加强的防御里,想要短时间突破盾墙和后方的长矛刀枪,仍旧是痴人说梦。
试图往两边奔逃的人群遭到了更多弓箭手的射击,一部分怨军士兵试图投降,他们随后便被重骑兵碾压过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慑了所有人,其它方向上的怨军士兵在接到撤退命令后都跑掉了——事实上,就算是高烈度的战斗,在这样的冲锋里,被弓箭射杀的士兵,仍旧算不上很多的,大部分人冲到这木墙下,若不是冲上墙内去与人短兵相接,他们仍然会大量的存活——但在这段时间里,周围都已变得安静,唯有这一处洼地上,沸腾持续了好一阵子。
对于士兵而言,那是最惨烈的结果了,上不去,下不来,逃不掉,降不了。
怨军士兵被屠杀殆尽。
远远的,张令徽、刘舜仁看着这一切——他们也只能看着,就算投入一万人,他们甚至也留不下这支重骑,对方一冲一杀就回去了,而他们只能死伤更多的人——整个常胜军部队,都在看着这一切,当最后一声惨叫在风雪里消失,那片洼地、雪坡上碎尸延绵、血流成河。然后重骑兵下马了,营墙上盾牌放下,长长一排的弓箭手还在对准下面的尸体,预防有人装死。
“他娘的,我操他祖宗!”张令徽握着拳头,青筋暴起,看着这一切,拳头已经颤抖起来,“这是什么人……”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与武朝打过许多次交道,那些官员丑态,军队的腐朽,他们都清清楚楚,也是因此,他们才会放弃武朝,投降女真。何曾在武朝见过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物……
“砍下他们的头,扔回去!”木墙上,负责这次出击的岳飞下了命令,杀气四溢,“接下来,让他们踩着人头来攻!”
对于敌人,他是从来不带怜悯的。
重骑兵砍下了人头,然后朝着怨军的方向扔了出去,一颗颗的人头划过半空,落在雪地上。
更远处的山麓上,有人看着这一切,看着怨军的成员如猪狗般的被屠杀,看着那些人头一颗颗的被抛出去,浑身都在发抖。
……竟如此简单。
“吃饭!”山谷中的一处瞭望台上,宁毅拍了拍手,如此说道。
这是夏村之战的开端。
不久之后,整个山谷都为了这第一场胜利而沸腾起来……
张、刘二人暂时收兵,以最快的速度制造着能够用来进攻营地的简单攻城器械,另一方面,有斥候正穿过雪原,将战斗的结果告知郭药师……
……以及完颜宗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