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来得这么快,主要还是为了确认陆红提的状况。事实上,只要见到陆红提,宁毅首先考虑的就是带着她一道离开,之后安平也好竹溪也好,派大军来扫上一通就是,武瑞营如今欠他这么大人情,这类事情根本不是问题,因此接下来的一两天内,其实就是关键。
对于宁毅来说,这一片的什么绿林聚会,也就是梁山事件后收尾的小事而已。
“……两个方面,竹溪、安平这边的官府应该是没什么影响力的了,但毕竟还算是衙门,待会人到了问清楚以后,我们应该就可以知会一下县衙那边。”宁毅坐在那儿,手指敲打着空腿侧,“不用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过来,但可以告诉他们,梁山完蛋了,我马上就会来安平。知会官府以后,让官府去协调……”
“……官府出头,找铁牌楼的姚武柳跟火拳帮或者周围一些当家人,他们在这边混饭吃,要的是秩序,所以才会出头,不许乱杀人。我不管这些,他们可以跟我当朋友,也可以跟我做敌人,愿意帮忙的,饭可以继续吃。要继续乱来,针对了不该针对的人。两天以后我推光竹溪跟安平,他们可以躲到山里去,以后一辈子当土匪,我只要过来,一个月推他一次!只要拖住两天,他们就没事了……”
“……至于快剑林奇的遗孀和弟子,动之以情晓之以利,拿钱买,我可以给他们一个台阶下。梁山已经灭了,应该没有多少人再敢跟朝廷这边对着干,只要我不死,就能让孙立这些人走投无路……”
他在这边绸缪着接下来的打算,想来整个事态也不会真有多严重。拉一批、分化一批、打一批,效果比对付梁山时一定会更好。正说着,外面也传出些动静来,打开窗户看了看,却是因为雨势已经更小,渐至于无,搜捕的人带着灯笼、火把又已经准备出城,客栈之中的气氛,竟也弄得非常热闹。
当然,夜晚不比白天,相对而言,更适合那女的杀人和逃遁,这时候准备出去的,多是林奇的弟子,或者火拳帮、铁牌楼两边的一些队伍,确定好不能落单不能分散才要出去,为的就是让那女子无法安心睡觉。宁毅这边咬着牙皱了皱眉头,一时间,却也无法可想。
不多时,祝虎带了那包打听回来,问过情况之后,确定官府至少在姚武柳等人面前说得上话,才准备开始进行这一步行动。那边祝虎才将那包打听送出去,宁毅转身正要拿笔墨纸砚,陡然间,听得外面一声暴喝传来,然后是兵器交击的声音,猛烈响起。
宁毅回头,外面的火光轰然明灭,齐新勇、齐新义索魂枪在这光暗之中刺出。视野那边的栏杆被撞碎,飞舞在客栈的大厅里,有人被打下楼去。
之后,便是突如其来的一片混乱……
同一时刻,金翠楼,山东一带绿林的几位大佬正聚集期间,发放着今夜搜捕的命令,喝茶说话。
虽然眼下大家的利益看来一致,但是对于厅堂里坐着的这些人来说,勾心斗角、冷嘲热讽之类的摩擦,并不是没有。
坐在厅堂左侧上首的高大汉子乃是陈金霞,他麾下的北霸帮一直没有大肆的扩张,但声势已足,此时声望执众人牛耳,这次梁山覆灭,他看起来是想要趁势而起的。一旁稍微年轻些,三十多岁,一头乱发头陀打扮的陆文虎想法也是类似,这段时间内,两人还算是组成了联盟。
厅堂内自陈金霞陆文虎而下,首先的便是铁牌楼的当家“五柳先生”姚武柳,他虽然是江湖人,但此时一身黑白长袍,看来却俨如一名修行有成的有道之士,只有与他有过交手的,才能知道那宽大袍袖下的双拳砸下来绝不好受。而与姚武柳相对的,则是火拳帮的帮主韩厉。其实说起来,在安平聚集,这两人才算是地主,但姚武柳等人需要的是秩序,在这件事里,也不愿意太过强势出头,因此聚会便没有摆在铁牌楼,而是在金翠楼这边由陈金霞、陆文虎作为召集人。
这两人之下,便是一身暗红僧袍的吞云和尚。事实上,能孤身闯荡江湖到这个名气、位置,吞云和尚的身手武艺,比之陈金霞、陆文虎恐怕还要高出一筹。他僧袍宽大,看起来袍袖飘飘,实际上内里铁片缠绕,外面的布料材质也混有金丝银线,水火难侵。他外号“万里独行”,旁人都觉得他必定轻装简行,实际上不少武林高手都是死在他这一身铁袈裟上。此时这和尚喝着茶,一身的桀骜与戾气,对于陈金霞、陆文虎,其实也不怎么搭理。
主要是对于那陆姓女子是否受伤的问题,众人有所争执。那日里混战,吞云和尚过来,以铁袈裟扛了对方一剑,而后还将那女子后背狠狠砸了一下,有的人怀疑那女子是趁势脱壳,毕竟先前的战斗中,她足以硬抗鲁智深的重拳。陈金霞等人说起来,是要让众人小心,但有没有想要打压吞云和尚气势的想法就难说了,吞云和尚对此自然不爽,大家便冷嘲热讽几句,但终于因为还需要合作,暂时不会谈崩。
除了这几人,厅堂中的还有几名马匪头目,绿林中辈分名气较高的大侠好汉,林奇的遗孀等人。对于每日里气氛不谐,也已经习惯了,习武之人,总不至于一直和和气气的。
说着那女子,又不免说说梁山的情况,吞云和尚豪气干云,是想要在干掉这陆红提之后,再去杀掉那宁立恒的,他这人好名,想想那人干掉了梁山六万人,自己再过去杀掉对方,岂不是六万人的名气全到自己身上了。
对于这样的打算,陈金霞、陆文虎不是没有,但至少嘴上并不说出来。顶多抨击那心魔手段狠辣,算计太过,将梁山人的义气悉数毁掉,对绿林的影响实在太大。
“若早先知道他有这等师父,恐怕梁山人就不至于杀到他家里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