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练武的齐新义齐新翰走过来,在旁边坐下,插了句嘴。王山月呐呐无言,宁毅举杯喝茶,回忆着杭州的情况:“我只知道他想替老包喊冤,差点被砍死,后来几次见到我,就没什么好眼光,长得有点像只螃蟹吧。再后来城破被俘,他给抓了押解上京,应该是过江宁的时候被救走的,我对他印象也不是很深。”
当初在杭州时,身边的大多都是刘西瓜、陈凡一类的人物,陈凡当街刺杀包道乙,一个人打几十个差点成功,哪怕是霸刀庄的总管刘天南,“袖里乾坤”的外号宁毅也一直觉得很拉风,恐怕也是能与包道乙放对的高手。对于包道乙这个弟子,大家就都没怎么上心,或许武艺上不比包道乙差多少。
当时他给包道乙喊冤闹事,出言太过激怒了刘大彪,少女在金殿上拔刀砍人,若不是方百花、邓元觉这些人的出手,估计这郑彪也就被砍死了。对此宁毅是听说过的。
对这样的交情没什么好留念的,就算真见了,也不会两眼泪汪汪。回忆一下,宁毅好奇起王山月的身手来:“左右无事,王兄若有空,你我不妨来搭搭手,切磋一番如何?”王山月稍稍迟疑,随后也就答应下来。
然后两人就打了一架,彼此挨了一拳几脚之后,多少便有点失望。
宁毅的武艺主要来自各种花招,搏命时的狠辣,以及陆红提教的那些陷阱式的功夫,这时候点到即止的正式切磋,其实发挥不了多厉害的身手来。而另一边,王山月领导的狼盗在这一带颇有恶名,但武艺也只是高出此时的宁毅不多。打完之后,每人拿了个鸡蛋敷脸上的伤,对于彼此身手,想必是更加疑惑了。
不过,这几天虽然都是公事公办的交流,还谈不上多少私谊,但两人之间,一些话还是可说出口了。王山月面容疑惑:“雷少爷的功夫……也不算太高啊……”
“我练武练得有些迟了,没有从小练起。靠头脑吃饭嘛。”
“我自幼体弱,小时候家中请来师傅教我习武,也是为了让体魄稍稍强些,后来真练起来,也练不到太厉害上去。”王山月表情淡然,但对此明显有些不甘。
宁毅道:“那小弟倒是奇怪了,这样一来,狼盗是如何在这边闯出偌大名头的?”
王山月的眼神便冷下来了,起身准备离开:“杀人靠的是狠,吃起人来,他们就都会怕。”
宁毅皱了皱眉:“真的吃人?”自来之前,秦嗣源便说了这王山月性情有些偏激,认识以后,他也大概了解了这点,只是对于狼盗吃人的传闻,还一直有些不解。在杭州之时,方腊麾下的军中也不乏凶神恶煞之人,各种恶劣的传闻都有,但真会将吃人作为乐趣或者扬名手段的,那就一个都没有了。
听他说起这个,王山月冰冷地瞥了他一眼,片刻,转身离开:“往后你有机会知道的。”
眼下这个小团体内部的私下交流,对于随之而来要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影响。夏日的蝉鸣声声中,小市集来去的客商却是隐隐的少了许多。独龙岗的三个庄子气氛紧张,但这样的年代里,除了最上层的一些人,其实普通民众也不容易预料到将会发生的事情。白日里训练,梁山可能打过来的说法也在传,但大伙儿的心中也都还怀着侥幸,希望只是一时的敏感。
这中间,倒也不独是庄户,就连扈成、扈三娘这些年轻人,虽然已经在做准备,心中还是希望着事情不要发生的。倒只有祝家庄的三公子祝彪,整日里都在期待着战事的到来,准备要给梁山众匪一个好看,不时到校场上与庄中厉害的年轻人切磋,颇有种“我的大枪已经饥渴难耐了”的感觉,他武艺高强,一时间倒也将祝家庄的备战气氛带动起来,一帮年轻人摩拳擦掌,士气颇高。
这样的气氛里,跑来做生意的雷锋公子偶尔穿插其中,却是与三个庄子的武装防卫不怎么搭噶的微小存在了。对于三庄来说,这位雷公子过来,是背负着家里生意的任务的,在独龙岗盘桓的时候,带来的其它手下也还在周围采购各种东西,这两天,便也有一辆辆的大车过来,都是在附近买了的各种货物。
虽然口头上说对生意无所谓,但这位雷公子,其实在做生意上反而很有一套。而他口中唧唧歪歪的行侠仗义,男儿何不带吴钩之类的话,就纯属不知天高地厚的扯淡了,对于排兵布阵,他一窍不通。虽然过来的前两天口中豪迈地说着,这边可能要打仗,他要围观、插手之类的话,但是接下来看见庄内气氛肃杀,有时候就会有点疑惑地问:“不会真的要打仗吧?”旁人自然能看出来,这才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