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也已经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甚至于还在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另一方面,对于宁毅准备怎么应对,她也有些不知道,话语说得有些犹豫。如果宁毅愿意将那首《浣溪沙》公诸于众,至少可以解掉这个质疑的局面,但宁毅肯不肯,又或者他若不肯用这首《浣溪沙》,当场想不出更好的词作怎么办。这些都在她脑中转。
只是她先前说起宁毅作了一首诗词,众人或许还有些期待,这时候又说不好说出来,质疑的声浪顿时便起来了。有人道:“师师姑娘对朋友很好,我们都知道,只是这等情况下,还要为其遮掩,便不好了吧……”
又有人道:“什么不肯说出来,师师姑娘若是随便说一首,道是这人写的,大家莫非也信么……”
人群之中毕竟还是有许多站在师师这边的人:“你莫非不信师师姑娘说的话。”
这样的言辞汹涌间,原本热闹的诗会陡然间变成了揪出一个骗子的审判会,倒是更显得热闹了起来。不过师师与宁毅的目光扫过,也大概在心中归纳着哪些人是坚定的推波助澜者,能够稍稍分析事态的轮廓。人群之中,那些原本就打着看戏的主意过来的众人知道戏份已经上场,看着站在这边的宁毅,更加兴奋起来。这样的场合下,站在所有人的质疑里当一个被审者,无论如何都是居于劣势的,就连那边师师的心中也有些忐忑,宁毅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感受着棘手的事态,他笑着摇了摇头。
“若我写了诗词,便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那边薛公远吼起来:“你也能写诗!你莫要侮辱了诗!你干什么也掩盖不了品行不端的事实……”
人群中有人道:“当然不是写首诗就行,看那一夜鱼龙舞,什么江宁第一才子如此高才,至少也得盖过于公子的念奴娇才行吧!”
“若是比这念奴娇还好,那该进国子监的,岂不是是这宁公子……”
“他若写得好,自然有这资格……”
“文章天成,我看,稍微及得上也就是了……”
这等情况下,最麻烦的也就是这吵吵嚷嚷,做到了一项也有第二项,大家说的标准千变万化,总是可以不认账的。就是真正有才学的人,在这种千夫所指的情况下,也未必就能发挥好,日后传出去,名声还是得被毁掉。而在这样的诗会上揪出一个大骗子,是何等惊艳的展开,大伙儿都是乐在其中、推波助澜。那边已经有人对师师道:“师师姑娘,你虽然心好,此事不必参与其中了吧,莫要被这骗子所欺才好。”
那边陆明方道:“此言甚是,虽是好友,也不该在此时包庇纵容。和中,此人也是你的好友,你觉得如何?”
于和中对陆明方本就敬畏,这时候拱手道:“弟子……弟子与他也有许久未见,并不熟悉,若他……若他真是沽名钓誉之辈,弟子自当与其划清界限。只是……”他觉得这样说也有些不好,想要说些什么补充时,陆明方已经点了头:“好,你下去吧。”
那边李师师却道:“我是相信宁大哥的。”
这等混乱的局面,众人几乎都已经散开,将站在那儿的宁毅突出来。同一时刻,通往这边的一扇侧门门边,匆匆赶来的周佩已经在那儿着急地望向这边,平复着呼吸。她知道此时就算跑出来也未必有什么用,事情如此棘手,她此时都有些担心宁毅能否解决。毕竟这时候就算真写出一首好诗词来,也未必能够解决掉全部问题,写了诗词,他们还会考校其它,各种刁难都不会少,谁都不是全才,必然有不擅长的东西,跟着他们的步调走,到最后什么面子都不会剩下,就算说出去,这样被考校的人,多半也都是低人一等的。
也在此时,她听见宁毅在那边再度开了口。
“我这人脾气很怪,你们想让我写,我就是不想写。”他笑了笑,“我是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师倒也不用将那词拿出来……我若不写,你们又能怎样?”
他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的无赖,现在不证明,说出去名声肯定会被毁。但对方现在态度摆得这么光棍,站在那儿,气势上竟还死撑着没有落下风,明显是辜负一帮观众期待的。
前方五人当中,神情严肃的潘宏达明显不喜欢宁毅这种态度,阴沉着脸,沉声道:“今日我等以诗会友,却不料会被这样的事情搅局,但就论我方才听闻之事,宁立恒,你今日若真没有任何交代,我潘宏达向你保证,你今后在汴梁,莫说功名富贵你想都别想,我还要上报朝廷,让你在汴梁寸步难行,甚至入罪下狱,你信不信!”
这几人当中,潘宏达治学极严,脾气不好大家向来是知道的,只是未曾料到他此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是诗会上被质疑,顶多身败名裂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还弄到入罪下狱。宁毅看了他一眼:“哦?什么理由?”
一旁众人其实也皱起了眉头,觉得说得太过。师师抬起头来有些讶然,姬晚晴皱眉道:“潘老,这话未免有些……”
“你知道什么!”潘宏达看她一眼,“哼,你们可知,这人不仅是江宁才子,还是江宁康王府客卿,乃是康王府小王爷周君武与郡主周佩的老师!”
这话一说,众皆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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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十一点了,这句话可能说晚了点,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