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有苏杭的地域文化,同是诗人,对于时昌颀将一个江宁人说得这么好的行为大家多少都有不爽,时昌颀也明白,但宁毅之前的诗词摆在那里,他有自信,对方也能够看到差距。要说一时热血就推举谁谁谁上门讨教一番,总也得事先掂量。宁毅来了杭州一个多月,这帮书生中见过的却没有,知己不知彼,大家一时间有些犹豫,偏巧当时楼书恒便在其中,他看着时昌颀不爽,等到对方夸得差不多了,才出来说话。
那家伙是个入赘的。
入赘的还是商人家。
这一个多月都跟着女人在谈生意,而且都是女人谈……
楼书恒平日便是个厉害的人,对事情一拿捏,说的话恰到好处,时昌颀正说得开心,他将这事当成扔出来,正好堵住对方回转的余地。你说认识个朋友那么厉害,那么夸张,你这么高兴,可他是入赘的,你知道吗……
他一爆料,众人也开心,一齐起哄。时昌颀则在当时就涨红了脸:“不可能,怎有此事,你怎知道,你胡说!”楼书恒并不说自己是怎样知道的,那边也就骑虎难下了,说第二天一定要揭穿他的谎话云云。时昌颀知道宁毅下午才有可能在家,但到得上午时分又遇上几人,被激了一番,这才急匆匆地跑到太平巷这边来求证,而楼舒婉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这件趣闻,过来看看而已。
这一番求证,时昌颀便也有些懵了。原本若是心平气和时知道这事,他顶多不过是感到奇怪,就算觉得对方不该这样,也不至于找上门去指手画脚。这一下自己多少要成为笑柄,夜间去拜访老师,也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知道钱希文是否了解这事,态度如何,因此也不好多说,不过钱希文倒是第一时间看出了他有心事,略想了想,问道:“昌颀你昨日去拜访那宁立恒,心得如何?”
钱希文以为宁毅惊采绝艳,露了一手,将自己这弟子给震慑到。虽说文无第一,但以对方的诗才,恐怕还是可以做到的。结果时昌颀吞吞吐吐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但是,老师,那宁立恒竟是入赘之人,而且入赘一商户之家,学生确实觉得,此人……此人……”
他一时间不好形容,钱希文皱起了眉头:“入赘?什么入赘?”
时昌颀这才将事情详述一番,钱希文听完,一时间只是皱眉思考,并不表态,不久之后,他打发时昌颀离开,唤来一直跟随身边的老管家。
“钱愈,那宁毅之事,你可听说了?”
老管家想了想,点点头:“老奴……之前确实听说了一些。”
“哦?”
“听说他来到杭州一个多月,并未走访任何文坛才子,也并未参与任何文会,与楼家虽有一些关系,但来往似也不密。他妻子家中是经营布行生意的,这一个月来,他也只是陪着妻子在一些商户家拜访,或是自顾自地游玩,似乎并无以文会友,彰显名声的打算。”
“难怪了……”钱希文点头,“我原本还在想,为何他来了这许久了,我还未听旁人说起他的名字……”
“这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什么大才子的样子。另外时公子的时候,老奴今天上午也听说了些,似乎……时公子昨晚还在醉鹤楼夸奖宁公子来着……”
钱愈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钱希文这才笑出来,一面想,一面摇头,过了好半晌,方才望着门外,说道:“月初便已经传来消息了,钱愈你也知道的……”
“嗯?”
“秦嗣源入京,如今已复起为右相,当今天下,二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想了想,宁立恒南下之时,他已经在准备上京事宜,这等时候,他还能写下这封信,在信中要我对这宁立恒照拂一二……话虽简单,意义却是难言哪……”
“看起来,这宁立恒当是秦氏弟子?”
“若是一般的秦氏弟子,以秦公身份,哪里会为他写这照拂二字。”钱希文想了想,又有些匪夷所思地笑起来,摇摇头,“呵,他……应当不是秦氏血脉,否则决不至于入赘,他若是秦氏门生,一入赘之人竟也能得对方如此青睐,呵,这人……不会简单,不过我一时间也想不通了……”
钱愈看着他抚额思考,道:“是否要请他过府一叙?”
“不用,过府刻意了。”钱希文摆了摆手,“也有月余未曾联络,过几日立秋,小瀛洲那边诗会,你且写个帖子,付我名刺送过去,邀……邀他一家人,过去游玩。”
“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