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独栋小楼只亮了一盏暖黄色的灯。

银灰色的雷克萨斯缓缓停下,何亚宁帮女儿解开了安全带。

何亚宁拍醒了女儿,“小竹,起来了。”

小家伙半眯着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转头就扎进何亚宁的怀里。

“爸爸——”声音软软糯糯的,拖得极长,何亚宁拍了一下小家伙薄薄的脊背,“起来了,到外婆家再睡。”

把小竹送过来是临时的决定。何亚宁很清楚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面对老妈的时候,他已经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编造好的理由和盘托出。

“有个案子比较急,放心不下,还是想去律所加个班。”

老妈披着件酒红色的薄毯,从何亚宁怀里接过小竹,“你也悠着点儿,大周末的,给自己放个假总是要的。”

“爸爸今天陪我出去玩儿——”小竹勾着外婆的脖子,奶声奶气,“可好玩了。”

“乖乖睡觉。”何亚宁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转念一想,他做什么又是合格的呢?

站在向杰家乡的那个小小的火车站时,他仍在想这个问题。

向杰正坐在他老爹的床边,脑袋一点一点,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做陪护是很无聊的,小城里的医院病房没有什么高端的娱乐设备,老爹吃了晚饭,看了会儿电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睡着了也好。至少他们爷俩就不必费尽心思找话题了。

老爹的鼾声此起彼伏,打得很有节奏。何亚宁的面容若隐若现,那张清秀的面庞平时冷峻,在某些时刻,却露出坦率而温顺的表情。

向杰一个猛子扎下去,忽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