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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丞江舟江逐流就想到了这一点,就在前几天,他还上书朝廷,说钱惟演率领大军节节取胜有点过于顺利,一定是党项人在玩诱敌之术,所以希望朝廷能派人给枢密使钱惟演送一个书信,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小心党项人有诈。可是呢,上至太后皇上,下至文武群臣,无论是太后党人,还是帝党中人,没有一个相信江逐流说的话是真的。最后江逐流落了个被太后训斥,被众大臣嘲笑的下场。

现在呢?大家都知道江逐流当初分析的是正确的,他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可是有什么用呢?十万精锐大军只剩下一万六七千人,而这一万六七千人还被党项人困在鸣沙堡,生死尚在两可之间。

啪地一声,小皇帝赵祯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案,他两眼发红地站了起来,冲文武大臣喊道:“你们说话啊!倒是说话啊?怎么了?怎么无话可说了?都哑巴了?都在朕面前学乖了?当初殿中丞江舟上本要求提醒钱惟演的时候,你们这帮人是怎么说的?你们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向朕说钱惟演大人兵锋所及,党项人望风披靡,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党项人的诈术吗?”

“皇上,臣等知罪!”

满朝文武百官都俯身跪倒在地。江逐流本来没有罪,看到这群可恶的东西都跪下了,他也只好跟着跪了下去。

小皇帝说道:“江舟,你给朕起来。不用跪下!”

江逐流无奈站了起来。在满朝文武百官黑压压跪倒一片中,他站起来确实有点太过于碍眼。

见江逐流起身后,小皇帝又拿目光冷冷地扫过群臣,口中冷笑道:“你们说话呀?好,你们不说,朕让你们说!”

“吕夷简吕大人!”

“陛下,臣在!”吕夷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他实在没有想到,一直看着如同大孩子一般毫无主见的皇上今天忽然间会变得如此可怕,如此天威难测!看来,皇上真的是长大了,以前自己一个劲地追捧刘太后,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现在需要不需要考虑倒一下风向呢?

“吕夷简,当初江舟上本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吕夷简颤声说道:“臣,臣说,江大人是嫉妒钱枢密使的军功,为了达到某种卑鄙的个人目的不惜蛊惑圣听,他这是在影响前方将士的士气,扰乱朝廷征讨党项的决心,用意险恶,其心可诛……”

小皇帝每听一声,就冷笑一次,等吕夷简说完之后,他冷笑道:“好啊好啊!吕夷简吕大人,你身为朕的同知平章事,真是给朕出的好主意啊!”

吕夷简趴在地上,连声说道:“陛下,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江舟江大人当时说的是真知灼见,臣一时糊涂,没有看明白!”

说着连声磕头,额头上鲜血直流,把地上的青砖都殷红了。

江逐流在一旁看着晏殊和范仲淹等同党中人也跪倒在地,心中就有些不忍,于是就上前说道:“陛下,现在最关键问题是想着如何解救鸣沙堡被困的一万多大宋将士,而不是追究文武百官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