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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本来以为,江公子既然和少主人结为兄弟,一定会体谅少主人的用心,不为一时得失就和少主人生分起来。可是现在看来,咱家错了,少主人也错了!他的江二哥并没有那般大度,竟然会耿耿于怀到现在,在朝廷急需能臣出使兴州的时候推三阻四。每念及此,让咱家怎么能不为少主人的一片苦心而伤心呢?”

陈琳叹息,叹息,还是叹息。

江逐流脸色微红,出声道:“陈公公,难道出使兴州也是皇上的主意么?怎么是太后下的懿旨呢?”

陈琳点头道:“江公子,你还记得当日在客栈,你曾对少主人言道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

江逐流怎么会忘记呢?就是那次他拿老太监陈琳做了一个戏谑的比喻,然后被老太监报复,夜里竟然尿了一床铺。

陈琳继续道:“当时江公子曾经为咱家少主人分析西平王李德明所面临的局势,其中讲到上兵伐谋时曾经说过,欲要遏制西平王李德明,必须联系甘州回鹘、吐蕃诸部,以实现远交近攻的意图。现在甘州回鹘受李德明的党项大军围攻覆灭在即,江公子岂能一再推脱太后的懿旨,躲避在荥阳当一个逍遥县丞?”

江逐流摇头道:“既然圣上没有忘记江舟这些话,为什么不向太后陈情,请太后出兵兴州,以解甘州回鹘之围也?”

陈琳道:“目前当政的是太后,而不是皇上。若是太后能采纳皇上的意见,早就派遣禁军过去了,又何必下旨宣召你出使兴州呢?”

其实这个道理江逐流也明白,他不过是借这句话来为自己辩解而已。

陈琳又道:“这次参政知事曹利用因你不尊太后懿旨,把你锁拿进京师,皇上知道后,立即到太后面前为你陈情,说他可以派人过来说服你遵守太后懿旨,出使兴州,望太后勿要重罚于你。”

“咱家今日前来也就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说服于你。”陈琳说到这里,又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擦拭嘴巴的时候,雪白手绢上的血迹越发殷红起来。

“江舟,咱家也不隐瞒你,咱家已经是风烛残年,又患上重病,命不久矣。”陈琳双眼发红,“算起来咱家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咱家能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知足了。可是咱家却不放心就如此撒手而去,因为太后势大,虽然有满朝文武,可是少主人除了咱家之外,还有谁个是少主人的贴心人?”

“在洛阳之时,少主人曾与江公子结拜,咱家希望少主人既然称江公子一声二哥,江公子就要尽一分当兄长的责任,替少主人分担忧愁。咱家去后,少主人唯一能说上几句贴己话的除了江公子,还会有谁人?”

虽然江逐流并不能完全肯定陈琳所说的百分之百是真实的,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是真实的。若非小皇帝赵祯对他有这些情谊,陈琳又怎么会编造出来这些东西?一个皇帝,虽然是没有实权的皇帝,若没有真实感情,会对一个卑微的臣下说出这样的话吗?不太可能吧?

“惭愧!”江逐流连声说道:“江舟实在是惭愧,愧对圣上的真情厚意。”

陈琳看火候已到,遂站起来拉着江逐流的手颤巍巍地道:“江舟,你今日可肯替咱家少主人赵莘出使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