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亦赔笑道:“丁相所言极是,下官失言了。”顿了一顿,晏殊接着说道:“丁相,下官有一小女,许配给洛阳茂才富弼。”
丁谓平生爱才,洛阳才子富弼之名自然是听说过,他点头道:“尚书大人有此乘龙快婿,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晏殊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道:“丁相,下官今日就是为下官那不争气的小婿而来。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七,虽然已经是茂才身份,但是礼部省试却屡屡不中,眼见年纪渐大,再如此下去,徒自惹人耻笑。所以下官才向进宫,请太后荫封小婿一官半爵。待会儿我想进宫悄悄地向太后面奏,太后肯定会将此事问丁相的意见,到时候请丁相帮忙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
丁谓听后仰天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晏殊啊晏殊,枉你还为礼部尚书,为自己的子嗣求个一官半职不是小事一桩吗,还有如此郑重其事的说出来吗?随便给老夫打声招呼就行了。你我多一子嗣为官,我们南人在朝廷中就多一份话事之权。好了,你且进宫向太后禀奏,太后若要问起,老夫必当为尚书大人多多美言!”
说罢,丁谓笑着摇头离去,心中暗想,人言晏殊如何铁骨铮铮,老夫看他也不过如此,也是为了一己之力蝇营狗苟之人。呵呵,这样最好,今日老夫为他美言几句,日后还怕他晏殊不过来抱老夫的大腿吗?
晏殊望着丁谓的背影,心中一声轻叹:丁谓啊丁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皇陵下宫冒水一案,可大可小,能将丁谓置于死地的,却仅此一个机会。这生死成败,身前事死后名,能不能将丁党连根拔起,当尽在此一搏当中。
宽大的长袖中,晏殊的双拳已经攥到发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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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福宫外,珠帘暗垂。
刘太后道:“尚书大人,你终于入宫来了。”
晏殊跪倒在地,以头触地,道:“累太后多等几日,臣晏殊实在惭愧。臣本当早日进宫,奈何丁谓防范甚严,臣拖到今日,才有机会能够进宫来见太后。”
刘太后奇道:“难道你进宫与否,丁谓也能干涉吗?”
晏殊哀声道:“太后有所不知,每日散朝之后,丁谓都会留下,待众朝臣散去之后方才会回相府。若是他见有朝臣留下,必然会详加询问,留下作甚,是否欲进宫面圣,面圣要奏些什么等等。丁谓势大,众朝臣如何敢得罪于他?因此,即使想进宫觐见太后,没有丁谓的允许,朝臣没有也不敢擅自进来!”
刘太后怒道:“这个丁谓,实在是欺哀家太甚!难道哀家在宫中,竟然没有随意接见大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