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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没有算上山岭都监雷允恭的力量。雷允恭本来就对江逐流和李金宝父女怀恨在心,遇到这样的机会,岂能不落井下石?如此一来,江逐流和李金宝父子的下场只会愈加悲惨。

虽然说发生这样的可能只占了五分之一的概率,可是,一旦这五分之一的概率发生了,对江逐流和李金宝父子的打击可以百分之百。李金宝父子出于报恩的心思,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江逐流,江逐流岂能把李金宝父子置于险恶的万劫不复之地?

江逐流第二个选择就是,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依旧按照原来的施工详图继续往下挖,这样如果没有挖出水,大家都平安无事,可是一旦下宫之下涌出泉水,江逐流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虽然说永定陵的修建是早已设计好了,江逐流职责就是监督手下官员工匠是否按图施工,可是一旦永定陵下面冒出泉水来,那些当初设计永定陵施工方案的土木大师固然要承担责任,但是江逐流作为山陵使司衙门实际负责的最高官员,又身在永定陵施工现场,他岂能逃脱罪责?若是雷允恭再在一旁煽风点火,把罪责往江逐流身上多推一两分,江逐流的仕途又恐怕到此终结了。按照李金宝父子的估算,如果继续照图施工,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有八成之高。江逐流心怀大志,可不打算把实现人生目标的希望都维系在那剩余的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上。

当然,这第二个选择也并不是全无好处,因为无论结果如何,最起码李金宝父子不会被牵扯进来。可是皮之不存,毛将附焉?离开了江逐流的庇护,李雯雯能最终逃过雷允恭的魔爪吗?

江逐流思来想去苦无主意。难道说他只有这样坐以待毙,等待着穷途末路的机会?或者就把命运交给上天,去赌百分之八十或者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吗?

江逐流越想越烦躁,连房间内的空气在他看来都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他站起身来,打算到外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能不能给他一些什么灵感。

当江逐流刚走到门口,却听到外边有一阵极其轻微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江逐流打开房门,抢步出来,却瞥见一个身影闪进隔壁的东正厅,东正厅的房门旋即从里面关上。

江逐流看看了周围,没有一个人,那么刚才那阵急促而又轻微的脚步声,除了这个神秘的身影,还会有谁?

这个神秘的身影是谁啊?正是司天监少监邢中和。东正厅是山岭都监雷允恭的官署,雷允恭把它借用给邢中和,让邢中和替在别衙监视江逐流,以图抓到江逐流的把柄。这几天,邢中和敏锐地发现江逐流情绪有些异常,就开始加倍留心江逐流的举动。方才他看四周无人,就悄悄地趴在东偏厅的窗户上偷窥江逐流,不曾想江逐流忽然间站起来往屋外走,他就连忙闪身,跑回了隔壁的东正厅。

江逐流看到邢中和的身影,心中蓦然一动,顿时有个奇妙地想法。这永定陵下宫中有水,对他来说是大祸临头。可是如果他能巧妙布局,让邢中和与雷允恭替他背这个黑锅,不是就可以化险为夷了吗?这邢中和虽然是司天监少监,却与太监雷允恭狼狈为奸,祸害百姓,如果让他们俩来背这个黑锅,那岂不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江逐流假装没有发现邢中和对他的窥视,迈步走出了别衙。和刚才相比起来,江逐流心情远没有那么沉重。有了嫁祸雷允恭、邢中和这个大方向,江逐流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嫁祸的具体细节,至于下宫之下有几成概率有水,挖出了泉水,或者耽误了工期的罪责如何,已经不是江逐流所要考虑的问题了。

江逐流信步走在永安县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胡乱逛着,脑海中却在急速转动,该究竟如何引邢中和和类云阳入蛊。

永安县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是靠发死人财为生,所卖器物要么是墓葬用品,要么是修建陵墓的工具,要么是堪舆风水的用具。

江逐流心中正在盘算,目光忽然被一个奇怪的器具给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