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江舟拜见都监大人!”
江逐流弯腰施礼。不管他多么鄙夷雷允恭,但是这上下之礼却不可废。
雷允恭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原来是江承事郎江大人啊!洒家怎么敢当你如此大礼呢?难得江大人还记得洒家是你的上司!”
“呵呵,”江逐流不愠不火地笑道:“都监大人说笑了。下官即使再健忘,还能不记得都监大人是下官的顶头上司么?”
“好!江大人能记得自己的本分最好!”雷允恭伸出水萝卜一般白胖手指点着江逐流,“洒家问你,巩县李家庄李石匠手中那一千贯钱引,可是江大人赠给他的?”
江逐流笑了笑道:“都监大人,那钱引虽然是下官的,但是却不是赠送给李石匠的。”
雷允恭心中一喜,暗道姓江的,算你懂得进退。既然你服了软,我看再邢中和的面子上,就不和你为难了。
“江大人,你的意思是那一千贯是李石匠从你这里偷窃走的?”雷允恭自以为是的问道。
江逐流摆了摆手道:“自然不是!都监大人,那一千贯乃是李石匠的卖身钱。他收了下官的一千贯,则要在下官手下当十年家奴来还债,十年之后才人债两清。”
雷允恭火气又再度升腾,好你个江逐流,竟然敢消遣洒家,真真是岂有此理!
“江承事郎,你好大的口气!”雷允恭怒声说道:“你一个小小的承事郎,年俸不过百贯而已,并且还要计减养家活口的吃喝开销,一年到头能余几多银钱?你现在竟然以一年百贯之资蓄养一个老家奴,洒家问你,这么多钱财江承事郎是从何而来?莫不成是你在荥阳任县丞时贪赃枉法不成?”
江逐流掸了掸袍襟,不卑不昂地对雷允恭拱手说道:“都监大人,下官虽然是你的下属,也只是在公事上听命于你,至于蓄养家奴,那则是下官的家事,都监大人似乎无权干涉吧?另则关于下官任荥阳县丞时有没有贪赃枉法,自有吏部流内铨负责磨勘,自有御史台负责监察,都监大人若对下官的品性有所怀疑时,自可向御史台、流内铨申告,让他们来查下官。但是在御史台和流内铨没有查实下官贪渎之前,都监大人可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样信口雌黄只会让人耻笑都监大人不懂规矩!”
“你,你,你放肆!”雷允恭气得浑身发抖,他大手狠狠一拍桌子,把桌子上的茶杯都震落在地上摔碎了,“你可知道,这满朝文武百官,谁和洒家说话时不陪着笑脸?即使是丁相,见了洒家也得客客气气的!而你一个小小的七品承事郎,竟敢如此与洒家说话?”
“呵呵,都监大人,下官不管丁相、不管朝中文武百官如何与都监大人说话,下官只管就事论事、直抒胸臆。若是下官方才话语中有得罪都监大人之处,还请都监大人海涵,那其实不是下官的本意。”江逐流抱拳说道:“不过有一点下官想让都监大人明白,下官官职虽小,却有一个臭脾气,就是漫说都监大人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内侍总管,即使是当今圣上面前,下官也是实话实说,绝无粉饰之言!”
“你,你给洒家滚出去!”雷允恭尖声叫骂道:“什么东西!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江逐流淡淡一笑道:“都监大人,你要多保重,勿要气坏了身体。下官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