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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一缓,王魁发又说道:“退一步说,即使老夫愿意把这些货物发还给这些小商小贩,可是他们有胆子过来要吗?他们就不怕过来索要货物时,官府制他们一个诬告他人之罪?即使他们不担心官府制罪,可是这些货物被官府归拢在一起,让我们泰顺号如何去分辨谁是谁的货物呢?我们泰顺号又凭什么却断定某个商贩的货物的多少呢?这样下来,不说泰顺号在这上面会耗费多少人力,耗费多少时间,就单单这些货物的发还分配,说不定会惹起无数起的官司。到时候即使江贤侄肯再次出手襄助老朽,可是泰顺号还做不做生意?难道老朽要把时间都耗费在这一桩一桩的官司上吗?”

王魁发所说句句占理,江逐流只有苦笑以对。老实说,江逐流并不是什么清高的君子,并不是不爱这飞来横财。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江逐流心中有自己的原则。若是这二十万贯钱财是别人送过来的,江逐流可能也就收下了,可是偏偏是王魁发送过来的,这就让江逐流十分为难。

江逐流的信念一向就是:别人施于我的,我必十倍施还于人,无论是恩或者仇。王魁发于江逐流有知遇之恩,是王魁发的慧眼相加,才让江逐流脱离了来到宋朝之后的穷困窘况,所以,对于王魁发的恩情,江逐流心中打算千百倍的报之。

这次泰顺号罹难,王魁发被关入真定府大牢,江逐流出手相救自然是义不容辞,奈何宰相丁谓老奸巨猾,竟然把泰顺号送给他的宅院转送给江逐流。这样一来,江逐流知道他在王魁财等泰顺号众人眼里,已经成为一个贪财的小人,而王魁发知道此事后,难保不如王魁财等人有一样的想法。现在,王魁发出狱后,立刻过来把这二十万贯横财转送给江逐流,江逐流如何又能够答应收下?他一旦答应收下,岂不是真真正正变成了贪财忘恩的小人了吗?

王魁发见江逐流再次沉默不语,不由得心中暗笑,这才开言说出他真正的目的。

“江贤侄,假如你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二十万贯货物,老朽这里还有个主意,你看可行?”

江逐流闻言连忙道:“伯父请讲。”

王魁发道:“江贤侄,以老夫之见,这二十万贯货物贤侄不必当真拿去,不如存放在泰顺号之中,折算成暗股。往后江贤侄也就成了泰顺号的东家,泰顺号的经营分红俱有贤侄一份。至于贤侄拿到这分红之后,是赈济灾民,是开办疏远,都任由贤侄处理,泰顺号绝不干涉。”

王魁发如此一说,江逐流不由得心思大动。一来,王魁发前面已经把话给说死了,这二十万贯横财江逐流不收还真没有办法;而来,江逐流来到宋朝之后,确实有需要事情需要做,但是最缺乏的就是资金来源。假如这二十万贯横财当作资本金注入泰顺号中,以江逐流的商业头脑和现代知识,把泰顺号做成大宋第一商号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有了天下第一商号做保证,江逐流就等于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医院做一些他认为目前比较迫切的事情。虽然在荥阳的时候,他也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处处借助崔家的资金,这未免让江逐流心中非常不舒服。这并不是说崔筝不愿意帮助江逐流,而是江逐流不愿意欠崔筝太多。江逐流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崔筝对他的情意?

王魁发察言观色,知道江逐流心有所动,就趁热打铁道:“江贤侄,上次你在洛阳,为泰顺号八个学徒讲授了一个月的仙家秘籍,他们受益匪浅。我听刘韬言道,江贤侄所授的仙家秘籍非单是账房技巧,更有买入卖出生意经上的金科玉律。可惜后来贤侄奉旨来京,他们八人的功课就断了。贤侄你若是成为泰顺号的股东,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为他们八人授课。而他们八人习会之后,又可以传授更多的人。这样下来,泰顺号在官府中有贤侄照拂,在商海中有老夫三兄弟打拼,又有贤侄所授的仙家秘籍,几年下来,泰顺号还不称为大宋最顶尖的大商号吗?所以看着老朽今日送出去二十万贯是吃亏了,实际上老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啊。只是不知道江贤侄肯不肯让老夫占这个便宜呢?”

第一百四十章山阳石炭

王魁发把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江逐流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再坚持推辞,就显得过于矫情了。

“伯父,明明是小侄占你泰顺号的便宜,怎么让伯父说来,成了伯父占小侄的便宜呢?”江逐流苦笑着说道:“看伯父今日之阵势,这个便宜小侄横竖都要占了。既然如此,小侄只能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王魁发仰天大笑道:“江贤侄,早该如此啊!这样才象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大丈夫。”

江逐流又是一阵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