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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能烧火做饭,汉军却不能,只能啃干粮充饥,只因那造饭的家当都没带过河来。

暴风骤雨之后难得的平静,便是汉军稍作休整的时候。懂得一点救助的都在替伤员包扎伤口,敷那金创药。天色依旧晦暗,那绵蔓水的浪涛声轰轰直响。将士们就着那河水洗涤兵器上所沾的鲜血,洗下来的鲜血直将江面染红。

虽然歼敌五千,却也折了八百个兄弟。韩淮楚望着河滩边堆积如山的尸首,想着那诗中写的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心情是十分的沉痛。

这只是战事的开始,还不知赵军会发动多少场猛烈的攻势。今日站在这河滩边的汉军将士,又会有多少人活着走出这井陉道。

后世的人们提起今日韩淮楚所摆的偃月大阵,都是那般津津乐道逸兴遄飞,什么“那偃月大阵能摄取月华之灵气,有鬼神莫测之玄机。偃月大阵一摆出,二十万赵军束手无策。”“偃月大阵犹如那关云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刀锋一出,谁敢争锋?”

其实哪有那般多玄虚。韩淮楚布的这个阵,还是秉承他纵横家阵法的一贯风格——拙朴自然,简单实用。就是采用以命换命的打法死死锁住那阵势的咽喉——菱尖,拖延时间,换得那五千奇兵攻破敌军大营的机会。

不战到斗转星移天色由昏转明,奇兵到不了那抱犊寨。不战得赵军伤亡惨重尸骨纵横,那陈余绝不会丧失理智做出错误的选择——调出土门关的守军。

而这些目的的获得,又将要多少汉军将士的生命来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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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赵军那边有动静了!”阵前瞭望的士兵急报。

“待本帅看看。”韩淮楚分开士卒,来到阵前观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却见赵军已由马车拉起两门黑黝黝的迫石炮,正向着汉军大阵逼来。那炮的四周簇满了士兵,炮后又是两架马车,一架装的是大石头,一架装的是火药。

大炮的后面,就是正在列出攻击型阵势的赵军千军万马。只等那大炮轰垮汉军的怪阵,就一拥而上发起凶狠的进攻。

这个时代是战争的时代,各路诸侯都拼命提升自己军队的战斗力以求能在弱肉强食的生存世界占得一席之地。战场上只要有新鲜的武器出现,各国都是不遗余力加以仿制。自从墨家造械师发明“炮”以来,这炮也开始武装起各国军马。幸而这炮还停留在只能发石头的水平,若是能发出能四面开花的炮弹来,整个世界的历史就要彻底改写。

大石轰来,管你是不是密不透风的橹盾还是厚实难催的偃月阵,都要被砸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