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接待的除了汉王刘邦,就是些来营中探望老朋友的将军。那刘邦似乎挺喜欢往樊哙军营里跑,隔三岔五就来找他小弟一起喝酒侃大山。故此这连敖要办的事情还是不少。

末了王吸拿出一册账薄,对韩淮楚说道:“这是前任连敖傅容留下的账册,你去核对一下,看有没有错误,核对好了明日给我。”

原来汉军进入汉中后,逃亡的将官士兵每日不绝。刘邦知道禁止不了,也就干脆大开绿灯,只要提出理由申请离开,也不管那理由是真是假,统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律放行。

结果收到的申请多得可以塞满一屋子,那理由个个都声泪俱下,或是老妈卧病在床无人照料,或是妻子死了儿女无人抚养,什么家发大火片瓦不存,什么老爹亡故要去送葬奔丧,反正无人去查,每个理由都叫人不得不同意放行。

那傅容乃是前任连敖,前不久也提出个理由,说是家里被大水淹了,等着自己这点饷银去救命。军中便同意他回乡,只是要等继任者到来才可走。于是傅容便留在军中等待。

那连敖官职不大,过手的银钱却不少。大凡外交与接待上峰,都是用银子浇出来的,什么安排仪仗,准备鼓乐,置办酒宴,请来歌姬助兴,说不定还要找姑娘陪寝,末了还有礼物赠送,迎来送往,哪一样都离开钱字不行。

这便是那傅容记下的帐薄,上面用蝇头小隶刻着一列列帐单,哪年哪月哪日汉王巡视,购酒肉几何,买鞭炮几钱,请歌姬花去多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汉军大将过营来访花费情况,无不记得清清楚楚。

韩淮楚望着那账单,心想就这笔烂账,还要一夜的工夫核对?放到未来,小学生来算都是小菜一碟,小生不到一刻钟就可算出了,要不然白读了一场大学。

他便笑嘻嘻道:“不用明日,韩某这便去核对。”王吸道:“这账册这般复杂,没有一夜的工夫也算不明白,还是先安排住下,晚间慢慢算吧。”韩淮楚道声不必,说道:“王将军稍等片刻,韩某这便算好。”说完拿着那账册踱出营房之外。

王吸讶然,“韩信这是什么意思?他真要现在算账?还说要我等着,这不把我给晾着了。”

须知那时解决算术问题主要依据西周时期的著作《九章算书》。中国的数学那时已很先进,可以计算田亩,粟米,比例,开平方立方,解一次方程及二次方程,计算体积,用勾股定理及相似定理。甚至还能用模糊数学安排赋税,假设有余或不足来解决一些难度较大的问题。

而先进归先进,要核对帐薄主要用的是加减法与乘法。造子未发明,在竹子上刻字,光写那些数字都累死人,更别说把它算个清楚。

王吸也坐不住,走出营房外看韩淮楚如何算账。

只见韩淮楚不用算盘,手拿一根树枝,在地上蹲着写写划划。那划的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便划边抹。划得飞快,抹得也飞快。

王吸凑到韩淮楚跟前,问道:“韩将军,你这是划的什么呀,怎么看像是天书?”

韩淮楚望了王吸一眼,心想这阿拉伯文你哪里知道。边笑边点头:“你说是天书,就是天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