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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父亲高亢的语气忽然趋于平和,如铁钳般有力的手却死死的捏着汉辰轮廓明朗的下颌,扬起他的脸,那面孔有着父亲刚毅的眉眼和母亲柔和的肌肤。当汉辰极有特质的倨傲目光同父亲对视时,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夜风中回荡,汉辰扑倒在地上。父亲跟过来狠踢他几脚斥骂道:“逆子!你跑呀,我看你还能跑出我掌心。”

汉辰爬起来跪直身,冷漠的脸颊已经渐渐隆肿起来,但他凝重的面色却毫不动容。面对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他此刻反有了丝恬然,少了丝押解归家途中的不安。既然做了抉择,就要敢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是师父从小教他做人的根本原则。从孤注一掷迈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承受最后结果的打算。

“说!你是怎么被那个小贱货迷昏了头,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不等他开口答话,父亲的家法棍子如暴雨冰雹疾下,泄愤般边打边骂。一切都在汉辰的意料中,汉辰紧咬了颤抖的牙关默默承受,缄口不语忍住呻吟。

“说!说话!”几棍子打在脊背上,汉辰再次不堪痛创的扑倒在石板地,又缓缓忍了周身痛楚爬起来直了腰。若不是父亲逼婚,何以秋月就要仓皇逃命;若不是父亲为了抱孙子苦苦逼他同娴如姐圆房,他何以忍无可忍羞愤出走。在父亲的眼里,秋月和他就是为杨家传宗接代的母猪或种马,这种羞耻他始终难以释怀。

“混账东西,逆子!死不认罪!你还拧!”重重的棍子落在腰上、臀上、腿上,棍子已经开始凌乱无章。汉辰知道父亲的火气已经同家法棍子合为一体,并如沸水般逐渐升温,终究要鼎沸蒸腾到炙手可热的地步。

父亲永远不会认错,也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七叔的出走,小姨娘的冤死都是父亲的杰作,却又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汉辰想,他根本就不必解释什么,他同父亲讲不清道理,既然落回这个阴暗的牢笼,他也只有听天由命。

“放了家里白米饭不吃,偏要去路上去吃野狗屎!娴如大家闺秀,哪里不好,你却为了一个下贱女人去私奔。”父亲用尽一切肮脏的字眼侮辱着秋月和他纯洁的感情。

汉辰记得就在四个月前,他听到了那个惊人的噩耗。三姨娘居然鼓动父亲纳秋月做妾,为杨家传宗接代。这种荒唐的事居然还被母亲和秋月娘极力赞成,秋月却为此哭得死去活来。父亲的意愿无人能违抗,但这种人间悲剧在杨家却是屡演不衰。去年,父亲娶的那个比大姐凤荣年龄都小的江南美女小夫人不就是在那场莫须有的冤案中惨死,扔下了才两岁大的小弟乖儿,还逼得英名赫赫的七叔离家出走。

“说话!说话!你认熊了还是舌头被狗叼去了!”父亲的斥骂伴着家法棍子不停的落下。

“父帅不必拉扯旁人,要杀要剐父帅请便,汉辰一人受了就是。”汉辰疼痛得打颤的牙关中镇定的挤出一句话。

可能是这词句顶撞了父亲的威严,可能是他那不羁的目光惹得父亲肝火旺生。

“把这逆子给我剥了衣服吊树上!”杨焕豪暴怒的咆哮声响彻夜空。儿子从小到大对他惟命是从,很少敢违逆他。在杨家,在龙城军中,他杨焕豪就是君,儿子汉辰就是臣。他要儿子跪下,儿子不敢不跪;他要动手打儿子,儿子就规规矩矩去取家法双手捧送给他。这是十多年不变的规矩,就象每天吃饭一样平常。虽然他知道儿子心有不服,屡屡从那执拗的眼神向他表示不满,但很少敢言语顶撞。即使儿子心里再不服气,行动上也只有服从,从不敢造次。因为他让儿子从小就领教过违逆他这个父亲的后果,杨家的家法足以让儿子反抗的意识萌芽望而却步。

儿子绝对知道离家私奔是何等的大罪,又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居然他还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了,而且还敢不知悔过、毫不低头的跪在自己面前,这不是在跟自己打擂台么?

汉辰心里一沉,当了下人被吊打的羞辱远远大于垂死的惊恐。父亲此举不单纯为了重责他,更是要侮辱他,迫使他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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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得罪了。”家丁上来犹豫的对跪在地上的汉辰说,伸手试图来解汉辰衬衫纽扣。汉辰打落家丁的手,咬着牙忍了一身伤痛,颤颤巍巍的自己动手解着衣服,不屈的目光仍是同父亲对峙。

“你看,你看他这眼色~~这分明是同我斗擂台。”父亲转向顾师父愤恨的说,“都这番田地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大少爷的牙骨硬还是他老子的棍子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