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页

“走了,去火车站了。”

“不是说明天早上才走吗?”

门房望着子卿木讷的摇着头。

杨焕雄徘徊在堂长室,四面寒意刺骨。

一个奇怪的匿名电话,号称是他的朋友。只是说明早于远骥要杀胡云彪,而且消息可靠。那是该信还是不该信?这个告密的朋友又会是谁呢?怎么这么巧就知道他此刻在堂长室,还知道他和子卿在一起,这人一定就在身边。

转念想到于远骥,这位同他英雄相惜的朋友,如同他生命中的亲人一般令他钦佩的人,居然能干出这种挺而走险的事。杨焕雄能理解于远骥对胡云彪的愤恨,毕竟此刻胡云彪同陈震天暗中勾结,先逼迫华总统撤了他于远骥西北司令的职务,接着又支持了荀世禹举兵北上,将正在讨伐南方政府军队的部队掉头来保定大兵压境,促成东北军和直隶军首尾合击之势要逼秦瑞林下台,借口就是清除秦瑞林大帅身边的小人。杨焕雄能理解于远骥为了助秦瑞林一统江山不惜一切的举动。但他不能支持于远骥这招险棋。此时的棋局就犹如对手的两片棋出人意料的巧妙联结在一起,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自己这方的棋被困其中。就如陈震天和胡云彪在反对于远骥之事上的意外合作同进同退。如果要破解这片棋杀出条血路,那关键地方“打劫”一子做活全局确实是妙招。如果于远骥杀了胡云彪,那东北军必定大乱,于远骥这步棋就是要让东北军大乱,这样陈震天没了胡云彪东北军的协助,就孤掌难鸣的,不战自退。本类势单力薄的秦大帅的淮军就有了喘息之时机,有了将来反扑的可能。但棋路虽对,可大局上却欠妥。如果胡云彪一死,东北军大乱,子卿还年轻难继承父业当此大任,东北军没有任何人能有老胡的狡猾机警和勇气去面对日本人和俄国人这两匹守在家门口的狼。如若消灭胡云彪这个政敌要以将中国的北大门东三省门户大开送入狼口当做代价,杨焕雄当然是不允许的。

“先生……先生……先生是孝彦,我爹他,他已经做火车去了天津,他走了。”胡子卿在电话里的声音含泪,杨焕雄心头一紧,坏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子卿对他说胡大帅明天去天津,汉辰却得了消息说胡大帅今晚就到。

面对折返回来气喘吁吁神色慌张的子卿,杨焕雄皱皱眉头。

“子卿,你听我说。”杨焕雄集中精神思考时总爱下意识的咬着紧握的拳头:“你深吸口气,镇静。按我说的做。”

子卿看了眼身边鼓励的目光看了他的杨焕雄和霍文靖,拿起电话拨通了天津秦府的电话:“我是胡孝彦,东北巡阅使胡云彪的儿子。家父今天来了贵府,请问可否请他来接下电话。~~啊,还没见到,那请问你家二少爷秦立峰在吗?……什么?不在?去哪里了?……啊,随秦总理去了北平,北平的哪里?有电话能找到他吗?”

子卿捂了话筒说:“说是秦大爷带了立峰和立文兄弟去了北平郊外度假。”

忽然,子卿对了话筒应答说:“小于叔,是孝彦。我爹今天晚上忽然去了秦大爷这里,我想找他,不知道他到了没到。”

子卿的话语里带了紧张,甚至含了沙哑的哭腔,杨焕雄一把捏住了他的肩头,向他使着眼色摇摇头,提示他不必多说。因为杨焕雄都没有忍心告诉子卿,那个要杀他父亲的人就是他崇拜的于远骥。

子卿唏嘘了说:“小于叔,没……没什么……是孝彦把爹气走了。孝彦不孝,早晨同爹顶嘴了,爹本来说明天去找秦大爷的,今天就走了。我……”

话筒那边于远骥的声音低沉而泛了迷人的磁韵:“子卿,明天是你生日吧?于叔改日补你生日礼物。”

子卿胡乱的应承着放下电话,子卿冰冷的手都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