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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小爷您慢点,您去哪里,老爷不许您出门的。”大勇在后面一路紧追。

子卿开车赶到新民旅馆的时候,包围的军队刚奉命撤走。

带队的卫营长同子卿认识,愧疚的对子卿说:“团长,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不过这个女人可也真有些血性,愣是撞墙寻死也不肯离开,说要在这里等你。”

胡子卿拔腿冲上楼,房间里,惊慌如小兔子般无依的毓婉缩在墙角,愣愣的看了子卿片刻,忽然“哇”的大哭出来,不顾一切的扑到子卿怀里。玉容阑干、梨花带雨,头上血迹将凝,乌发凌乱,毓婉嘤嘤的哭着:“子卿哥哥,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婉儿等你呢。”

子卿紧紧的搂着毓婉,仿佛想将她融成自己身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对不起毓婉,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子卿凑在毓婉耳边低声私语,“对不起,是我不好。”

“小爷,安顿一下就回去吧,老爷那边会怒的。”大勇提示着。

子卿也陷入沉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东三省的地面上,哪一寸土地逃得出父亲的手掌心。天地之大,他和毓婉何处容身呢?

子卿也有些后怕,父亲平日对他虽然骄纵,但是绝对不是放纵。如若父亲动起狠来,怕是后果不堪设想的。子卿见过父亲惩罚下人时的手段毒辣,也见其他家人被家法折磨。那条狰狞遒劲的鞭子虽然从来没落到过他的身上,但次次让子卿看了心惊胆颤。毓婉改怎么办呢?这柔弱如水,灵动如狐的小女人,他生命中的一抹绚烂。

子卿想到一个人,起初他对自己这么荒唐的想法都觉得可笑,但是实在没有再比蔓莹家更合适的地方栖身了。

蔓莹是个好脸面的女人,所以听了子卿的求告,当然大方的接纳了旧情人的新女友来她家避难。蔓莹的公公在天津也是有声威地位的,如今她们夫妻只是在东北地面做生意,又有使馆的撑腰,怕胡大帅抄蔓莹家也要忌惮几分。

安置好惊魂未定的毓婉,子卿搂了毓婉入睡。毓婉蜷缩在子卿的怀里,低声说:“都是婉儿不好,害得子卿哥哥得罪父亲,毓婉该死。人说红颜祸水,毓婉无颜偷生。子卿哥哥要是难做,就不要管毓婉了。不能因为毓婉,让胡大帅迁怒哥哥呀。只要哥哥平安,婉儿就知足了。”

善解人意的小家伙,子卿怎么舍得下她。毓婉轻抚着子卿俊逸的面颊,仿佛要把他印在心里一般。

子卿心里一阵痉挛,记得在吉林剿匪时,一次家里的蜡烛用尽了,黑漆漆的暗夜,毓婉缩在他身边说:“哥哥是咱们家里惟一的男人,有哥哥在,婉儿什么都不怕。”

有时候子卿暗想,是不是每个男孩儿都有渴望成为男人的那一天。不只是在年龄上的成熟,更重要的是外界的承认。在毓婉眼里,他是她的男人,是天是地。可在大帅府里,他不过是个好儿子,是胡家的小爷,是个永远的孩子。

清晨,子卿要去军队,安顿了毓婉就折返回大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