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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焕雄并不熟悉陈震天,直隶一带“河系”大军最早都是冯总统的嫡系兵马。自从冯四伯去年撒手西去,冯四伯的衣钵就传给了他的心腹大将陈震天。但焕雄同陈维夏却是旧相识,而且是陈维夏还没回陈家认祖归宗前就是好友。

陈家公馆里,陈维夏围上围巾准备下楼,迎面遇到管家桑兰青笑吟吟的过来。

“呦,少爷这是要出门呀?”桑兰青尖细的嗓音,夸张的兰花指边说边比划着:“少爷这要是去哪里呀?若是顺路,能不能捎我一程?大帅想吃探月楼的炒栗子,我这要去给他买些回来呢。”

“家里不是那么多车呢吗?你随便找人捎你去好了。”陈维夏掩饰不住对桑兰青的厌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迳自下楼去。

桑兰青臊个没脸,愤恨的紧咬牙根儿。转身进了屋,见大帅正躺在那里抽烟:“大青子,来给我揉揉背。”陈震天一见桑兰青进来,忙招呼说。又见桑兰青一脸的阴冷,奇怪的问:“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吊个脸子?”

桑兰青堆出些笑:“我能怎么着?还不是为大帅您抱屈呀。刚遇到大少爷出门,就想搭他的车去探月楼给大帅去买炒栗子去。换了是谁家的儿子为老子跑腿儿,那还不是屁颠屁颠的呀?就是心里不乐意,这总有个规矩顾忌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吧?但咱们这少爷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噎我一句,说这家里车多,老爷想吃栗子自己开车去买呀。”桑兰青撅着嘴,贴了陈大帅的身边坐着,眼泪顺了白净的脸倏然落下。

“好了,平白的你去惹他做什么?”陈震天一听自己平日宠幸的桑兰青被儿子排揎,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欠那小子的呢?儿子小时候因为他气头上的一时失手,险些送命,自此流落在外十多年才寻回来不易。这十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能一朝一夕能弥补的,更何况他老来膝下只有此一子。十多年后,当他在军校的演习场上见到雄姿英发的儿子的时候,几乎都要认不出来。

“我哪里敢惹你那宝贝大少爷,只是为大帅你心酸。人说养儿防老,如今为大帅跑个腿他都不肯,以后还能指望他为大帅您养老送终吗?”桑兰青嘟囔着说着:“我同他远日无怨今日无仇的,他同我过意不去做什么?还不是冲了大帅您来的。”

“好了,你别气了,回头我说他去。”

“大帅,您免了吧。我是看出来了,您这心里也怕他呢,怕他一不高兴扭头就去南边,不再回来了。”桑兰青的话确实是戳到陈震天的心窝里了。若不是断了维夏的后路,怕这孩子真会一去不回头。从几年前回到陈家,陈维夏对他就是冷冷淡淡的,闹了几次都没走成,也就老实认命了。

正说着,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震天奇怪的问桑兰青:“他不是出去了吗?”

桑兰青忙笑笑起身,来到门口招呼了一声:“大少爷,没出去呀。老爷请您过来一下。”

桑兰青有意将“请”字加重了语气。

陈维夏快步来到屋里,一身皮夹克,脖子上围了条细格暗色的围脖,紧身的裤子显得身材高挺。清秀的容貌,未言先笑的面颊只是一回到家就冷冰冰的。看了出落得潇洒英俊的儿子,想想离家那十多年在南边江成海和何文厚两位敌手调教下,维夏也是文武全才。回到陈家,军中的事务分派给他的,他都从没差错。除去这一脸冷若冰霜的神色,怕实在没有什么令他这个做老子的不满的了。

“你要出去?”陈震天瞟了他一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