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四门紧闭戒严了,钟尧已经派人竭力搜索。只留了南北门部分放行,并且两门各有昔日熟识七爷的老人在把守,一个不差的辨认放行。”钟尧说:“大帅息怒,别气到身子,先回去等消息吧。钟尧这就去北门亲自把守,定不负大帅所托。”
“小钟子,你从小跟小七他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们俩比亲兄弟还亲。龙官儿能放他七叔走,你呢?你怎么让我信你小钟子不借机放跑小七?”
“大帅!”钟尧慌忙表白:“大帅,钟尧若是敢欺瞒辜负大帅,提头来见!”
“好了,好了!”杨大帅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钟尧下去,大太太慌忙上前两步追上钟尧:“尧儿,你~~你从小在杨家长大~~你可别伤了他~~”
“太太放心,钟尧心里有数。”钟尧安慰的拍拍大太太紧抓了他袖子的手,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七爷杨焕雄同他一起玩大,小时候二人一道的淘气,爬树、掏鸟窝、雪地里抓麻雀,水沟里偷偷游泳或是弯了弹弓子打碎窗子上的琉璃玻璃都会被大帅按了他们趴在廊子里打通堂。所有喜怒哀乐的童年时光过后,才是钟尧开始给杨大帅做贴身副官,七爷去了军校。二人再次的重逢,钟尧就一直追随了少年得志的七爷杨焕雄身边。钟尧同杨焕雄的感情非同一般的密切,作为七爷的朋友,他是知道七爷被擒回家的后果堪忧;可作为军人,他又不能违背大帅的军令。
“大帅,大帅。”卫队长跑进来:“在后院墙下拾到这条围巾。”
“是,是小七的,刚他是带了的。”大太太激动的说。
“走,看看去!”杨焕豪随了卫队长出去,大太太也掩泪蹒跚着小脚跟了紧追,汉辰慌忙赶去搀扶摇摆不稳的母亲,杨大帅忽然大喝一声:“你给我滚回去跪着,不说实话不许起来!”
钟尧奉命去拿人,殿内空荡荡的剩了汉辰。二牛子偷偷探个头进来:“爷,爷。”二牛子偷声喊着。
汉辰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不多时,父亲怒气冲冲的折返回来,边走边大骂:“他跑,他小子有本事给我逃上天去。看我抓了他,打断他的狗腿!孽障,我当初就该扔了他去喂狼,养他这么大,比狼还不如!”
汉辰听得寒心,不知道父亲这话是骂七叔还是在骂给他听。
垂了头无语,汉辰不敢抬眼,只有看了父亲的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忽然间,当父亲的脚晃到香案前时,那黄色的帷幔桌布下,隐隐的露出一段儿深灰色的呢大衣角。汉辰的头立时如炸开一般思绪碎乱无序。居然,七叔大胆的躲在了香案下,难怪卫队搜遍了院落不见七叔的人影。可七叔是如何折返回大殿里的?又是如何躲在香案下的?刚才父亲的火冒三丈七叔应该是见了,父亲那口不择言的痛骂怕七叔也听到了。
汉辰偷眼看看脸色铁青、青筋暴露的父亲。父亲身后那扇被北风刮得忽张忽合的窗子,七叔刚才就是从那窗跳出去的。窗外对了堵矮墙,汉辰小时候和弟弟们在七叔的带领下常来捉迷藏。如果想要逃走的正常途经应该是从矮墙翻出去,然后就是月亮门通向后面的佛堂和僧侣清修的厢房。可七叔如何避开卫队巧妙的折回大殿里躲在父亲的眼皮下面的呢?风刮窗门晃动这拍打出响声,汉辰忽然恍悟过来,七叔定然是刚才翻身越出后,又从矮墙拐到后面翻墙而回。并且趁了父亲责骂逼供的时候,堂而皇之的从大佛挡住视线的后窗翻了进来,随后潜在殿后那尊韦陀像的香案下。刚才父亲随了卫队出去的那一刻,大殿无人,七叔就转身躲到大殿的香案下,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七叔的胆大心细是无人能及的,怕父亲做梦也想不到他大发雷霆下令捉拿的七叔就同他近在咫尺,多么滑稽的事情。仿佛猫捉老鼠时,老鼠爬到了猫的鼻子下面,而猫视线的盲点却无发觉察,还在喵喵的尖叫了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