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来人!”杨焕豪对身后大喊,眼见救兵从城楼上冲下来。
“龙官儿,你抓紧,别松手,抓紧。”杨焕豪青筋暴露,紧张的抓了儿子的手,那身子是那么的沉。儿子的性命就在这一只手上。
汉辰的目光在看着他,那神色十分的诡异,苍茫却不怨毒,绝望却还从容。忽然间,那只手伸开了,松开了。冰凉的指尖从他紧握的手中滑落,就是那么一瞬间,向下掉落下去。
“龙官儿!”杨焕豪惊叫一声,心都要裂了,那城墙下忽然变成百尺深渊陡峭的岩壁,儿子汉辰如一片落叶般飘下。就在离开他的手那片刻,杨焕豪看到儿子嘴边露出一丝笑意,那还是孩子幼小时曾有的笑容。
“大帅,大帅,你醒醒。”
杨焕豪睁开眼,冷汗淋漓,看看身边惊愕的看着他的七姨太,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做了场梦。
“大帅,做梦了吧?”七姨太关切的问。杨焕豪大喘粗气,看看屋内环视四周,终于安心的吐口郁气,是场梦。
“做了场噩梦。”杨焕豪犹豫说:“不祥之兆。”
看了大帅惊魂未定,七姨太从桌边端来温水递上:“大帅,人说梦是反的,夜里梦到不好的,白天怕是吉兆呢。你八成是为了大少爷的病着急上火,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杨焕豪定定神,喝杯水躺下,辗转片刻,却如何也睡不着。可又不想再听七姨太在他耳边聒噪,只有闭目假寐。
脑海里却满是儿子汉辰的身影,三岁时骑在他脖子上去看花灯,咧了小嘴笑成了朵花儿;五岁时随他去骑马,在飞驰的马上吓得惊声大叫,晚上倚在他怀里睡觉吓得梦里哭醒;十二岁智破了偷袭杨府的敌兵,被他按在膝盖上责打时那委屈的小模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汉辰看了他就是那副讨债鬼般冷冷的神色,他恨儿子那倔强的眼神,总在同他打擂台,他恨儿子将他苦心调教出的本领反用来同他耍心机。他毋宁儿子还是当年那个乖巧懂事的小龙官儿,可他还希望那个乖巧懂事的小龙官儿有如今的杨家将少帅杨汉辰的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大智大勇的本领。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他不尤想起那天在青石滩客栈的一幕,父子俩那场难与人言的“较量”。
杨焕豪想想心里泛出得意的笑,因为那场“较量”中,儿子永远是他的手下败将。
那日,从四山口的乱军之中脱险,路宿郊野那红杏招客栈。
店掌柜的女儿小青妹无意间吐露出燕荣的名字时。杨焕豪心里先是一惊,但他忽然间发现了儿子汉辰窘迫不安的神色。
汉辰的心机,源承于他和顾夫子,但却每每用来同他这个老子斗智斗勇。就如这回乱云渡送亲,燕荣失踪的事,听小青妹谈到燕荣姐姐在店里住过一个月,杨焕豪怒气就往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