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辰回转身对玉凝义正词严道。
眉头一拧,那副坚持的神色反多了几分不成熟的执拗。
玉凝一笑说:“倪家走了不要紧,谁还没个搬家的时候。眼见北伐军就打过来,战事一起,这些地方不定就变了瓦砾。既然杨少帅能说动储氏吃下矿山的买卖,就不再多几个纱厂。”
“可你要给我时间,三个月如何?我敢给你保证,三个月内战火不会烧到龙城!”杨汉辰坚定地说。
玉凝拿捏地一笑侧头,轻哼一声,觉得这位杨少帅远比想象中的天真。
“杨少帅!杨少帅的车子!”一声大叫,随即人群如潮水般涌来,包围了汉辰和玉凝的车。
一张张挤压得变形的脸挤贴在车窗旁,拼命捶打着汽车,那瞪得圆圆欲要爆裂的眼睛如恶鬼一般吓人,玉凝吓得心都要吐出嗓子。
杨汉辰转过身,目视前方,沉稳地坐在车中说:“不必惊慌,汉辰请倪小姐来这里,自然会送倪小姐平安回去。”
话音沉稳,给心慌意乱的玉凝一丝慰籍,却在心里骂这个自以为是的少爷,如何这般掉以轻心。上海这两年有多少纱厂的工人闹事造成血案,形式一触即发的危局下,杨汉辰竟然敢带她这个倪氏纱厂大股东来到情绪激动的工人面前。
军队和巡警蜂拥而上,用步枪和棍子为汽车拦开一条将就能逃离的路,那路面很窄,两旁是群情激奋挥手向里冲的工人。眼前这条生辟出的路俨然是二人仅有的逃生之路。
“开车!吓傻了吗?”玉凝看着两旁潮涌的人群催促,杨汉辰却毅然地打开了车门。
“你做什么?”玉凝尖叫一声,杨汉辰已经大步出了车外,一把扯下身披的长氅,向身边副官身上掷去。就那一刹那间,那就一片黑色的云在空中漫卷飘落。
玉凝惊惧的心提到嗓子,这些激愤的民众,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伤到杨汉辰。
杨汉辰指指身后的车给副官们递个眼色,立刻一对士兵团团围住玉凝的车子,而人群已经随了杨汉辰向前面涌去。
“杨少帅!”喊叫声雷动,如潮水宣泄一般,伴随着哭声骂声。
军队竭力地保护汉辰的安全,杨汉辰却跳上了路旁一架大铁砣般的机器上,伸出戴着雪白手套的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声喊着:“工友们,静一静,请听汉辰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