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组通禀进来。
“继组回来了?子卿他怎么说?”何文厚急迫的问。
“子卿他人还好,他托我把这幅画转呈总座,说是他最近的学画。”张继组说。
打开画,是一幅墨笔画的竹子,苍劲有力,“颇带番板桥的画风呢。”何夫人感叹说。
题跋处写了一句诗“未出土时先有节,便凌云去也无心。”
“子卿说,他现在是‘余生烽火后,唯一愿读书’”
何文厚听了手一颤,再仔细看那竹子时,才开始明白子卿为什么要提着“便凌云去也无心”
将画一把扔在沙发上,何文厚摔门而去,如此失风度的举动,张继组也生了尴尬。
“继组你别介意,明瀚的眼睛不好,他心烦。满心的欢喜,被泼了一头冷水。”何夫人劝说。
张继组早猜到,如果何先生知道胡子卿这个答复,肯定是暴跳如雷。请胡子卿出山重返东北战场,给胡子卿自由,他居然都拒绝了,宁可在山沟里一生一世的被圈禁,也不肯参与分江山的内战。
何先生请了戏班来唱堂会,张继组说,何先生就是心烦想听戏。听了张继组低声叹了说:“老头子气得不清,《锁五龙》这戏都点出来了。”
汉辰戴了墨镜,坐在何先生身边,《锁五龙》那段西皮摇板,汉辰也很喜欢这段。这段戏是说唐朝单雄信独骑闯入唐营死战被擒。行刑前,昔日受他恩泽的瓦岗旧友去生祭他,单雄信大骂忘恩负义的结拜兄弟。
就听那个当红的小花脸唱到:“见罗成把我牙咬坏,大骂无耻小奴才!曾记得踏坏瓦岗寨,曾记得一家大小洛阳来。我为你造下了三贤府,我为你花费许多财。忘恩负义投唐寨,花言巧语哄谁来?雄信一死名还在,奴才呀!奴才!怕的尔乱箭攒身尸无处葬埋!”
汉辰一阵心惊,没有此刻再听这出经典的《锁五龙》唱段如此的感触。《兴唐传》评书中那个落魄江湖时被单雄信这个是仇人兼义兄不计前嫌救起的北平王少殿下小罗成,单雄信在这个小兄弟卧病时无微不至的伺候饭菜、伺候起居,端便盆倒尿。罗成病好时为他铺展前途,慷慨花费钱财。而这个不知回报的义弟却终究弃他而去,战场相见,丝毫没有对前尘往事和这位义兄的感恩待德。小时候每次听了这段故事,他都感叹单雄信的狭义,暗骂罗成这个面美心黑的小白眼狼。
喝彩声四起,汉辰干拍了两下巴掌,起身要走,被何文厚一把按住:“明瀚弟,你不喜欢这段儿?”
“不,总座,汉辰累了。”
“该不会听了这段戏,睡不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