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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宛平城一声枪响,狼烟四起,日本人步步直逼中原。从胡子卿大哥的慨然义举,到亮儿的陨身不恤,汉威几乎每个月就能听到些噩耗,他的一些军校的同窗和旧日袍泽慨然赴死了。汉威曾经暗下决心,作为军人,一定要沙场杀敌,不能任由强盗入侵,躲在后方那简直是太可耻的事情。

汉威看得出大哥也很惆怅,几次看了报纸都重重的捶了桌案发泄着,有次拳头都捶在墙上出了血。

可大哥这次反常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哥不该是怕死的人,那他怕什么,大哥不战而降的理由太牵强了。难道就是为了同何长官恩断义绝,就是因为何长官的不信任害得大哥家破人亡的报复。

日军兵临城下了。作为军人,守土有责,这是多么令将士们群情激奋、一雪前耻的机会。东北沦陷、热河沦陷、西京沦陷,多少同胞被蹂躏。结果大哥居然作出让所有人无法相信的震惊的决定,同日本人暗中议和,就是投降!先不说军队里,若是全城百姓和学生知道事实真相该如何咒骂杨汉辰这个民族败类,软骨头。

汉威草草的拎出自己的行李箱,将随身的衣服收拾一下,义无反顾的要连夜离去。

才下了楼梯,胡伯迎上来问:“小爷,你这是,这是去哪里?”

“胡伯我走了,这个家里的小鬼子鱼腥气味熏得我想吐,我一分钟也不想留。”

“可这深更半夜,你这是去哪里呀?”

“去哪里也比留下来当汉奸要好。”

“站住!”楼上一个沉闷的声音,大哥已经立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怒气冲冲的汉威,“这个家能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放肆!”

“杨家有你一个给祖宗露脸的就够了,不用我再来‘锦上添花’。”

汉威奚落的话语,只听大哥在楼上呵呵冷笑两声,不恼不怒的吩咐胡伯说:“胡伯,去拿根绳子把个畜生绑了去床上,看他还跑。还有,请家法给我打他十鞭子,看他还放肆!”

汉威在家里被绑了多少天,自己都数不清楚。天上过着飞机,城外的守军肯定也是爱莫能助的退去了安全地带,想到大街小巷有朝一日家家大门口逆风飘扬着染着中国人鲜血的日本膏药旗,就让汉威觉得心急如焚。

两行无助的清泪从汉威颊上划下,山河破碎,而他一个血性男儿能做的,居然是被自己那个禽兽不如的汉奸大哥绑在床上,空留叹息。更甚至的是,大哥天天进来说那套曲线救国的鬼话,只要他稍有顶撞,就立刻皮肉遭殃,藤条就会抽得他疼痛难忍。

从楼下喧哗和送迎客人的寒暄声,汉威知道最近经常有陌生的客人出入家里。而新派来把守他的副官,也是一问三摇头。汉威被绳子紧绑的胳膊和腿已经被他挣扎的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汉威少言寡语的沉默的抗争,一天难得吃几口饭,没几天本来瘦弱的身子更是形消影瘦。

小黑子是杨汉辰为了缓和同小弟汉威的矛盾,特地从部队临时调派回来照顾汉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