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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汉威不争气。”汉威久久才低声说,声音表情的凝重,玉凝见他目光呆滞,怅然若失的样子不免心痛,好言劝慰说:“小弟永远还是那个小弟,都这么大了,使起性子总向小时候那样让人看了心疼。”

汉威却含混说:“那是因为汉威不争气,自己总拿自己当孩子、杨家小爷、小弟,所以也只能是兄嫂眼里长不大的小弟、需要捶楚教训的不成才的孽障。人必自辱,然后人辱。”

“小弟”玉凝嗔怪的叫了一声:“忌恨你大哥了?他是对你狠辣了些,可也是太伤心了。”

“我不恨他,不恨任何事,我只恨我自己。”汉威说得一脸冷漠。

殓葬了大姐,汉辰在一旁照顾着哭得神情恍惚的大姐夫储忠良。储忠良坐在坟前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报应、报应,都是我的报应。”储姐夫痛心疾首,“都是我平日为富不仁的报应,定然是老天报应我,为什么不报应在我头上?娟儿娘~”

汉威没料到大姐夫经过此次浩劫,居然能幡然醒悟、痛定思痛的检讨自己平日的劣迹,连为了博得“储大善人”的名号,用霉米熬粥给灾民吃,乘人之危“逼良为娼”的强迫逃难来的小男孩儿委身自己做娈童的恶行都一一哭诉出来。

汉威想,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大姐的死,反让这个平日作恶多端的储姐夫良心发现了。

汉威跪在大姐墓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泪水顺了脸颊流下,却没哭声,动作忧郁沉稳。

“少年夫妻老来伴,几十年打打闹闹,真没了她,好像少了什么。”储姐夫在墓旁又一声长叹。

汉威起身时,大哥汉辰不屑去理他,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兀自扶搀着嘴里叨念不停的储姐夫随同了亲人们纷纷上车扬长而去,仿佛汉威这个弟弟只是个局外之人。

小雨淅淅沥沥的不停,打了把油纸伞的大管家指挥了车队离开,就对了穿着丧服的流民们吆喝着拍好队领大洋和食物。

自上了玉凝嫂子的车后就不见了小黑子,汉威靠了棵树喘息着歇息,边观察着一哄而散的“孝子贤孙”扔着哭丧棒脱着孝服离散开,只剩下那些西京来的流民围了一堆歇脚吃东西。

阴沉沉的天,茫茫荒野,该去哪里呀。

坐在大树下的李潇云顺了立在眼前的两条颀长的腿的笔直裤线向上索望,曾经那张令他心仪的面容呈现在眼前。

李潇云呵呵笑笑,无奈而轻狂:“还想打我?”,又加重语气追了两个字“小弟”

汉威没同他计较,低垂了眼睫沙哑的声音充满傲慢:“你也有落魄来了龙城的一天?”

“龙城,我倒忘记了龙城的王法姓杨。”李潇云大口吃着亮儿递到他嘴边的团子,毫不避讳的说:“落魄就不能来龙城?”李潇云仍然狂狷的笑着,“不来龙城,怎么能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小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