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厚说:“这倒是没有,只是庆功宴上,各界民众只知有赵祖信司令指挥之功,不知道汉辰弟的辛劳,怕是汉辰弟颇觉冷落,很早的退席,而且连夜赶回了龙城,就没再回来。”
顾夫子本来为徒弟的丰功伟绩欣喜的面色逐步阴沉下来,名将居功,这是为将为臣者的大忌。顾夫子面露不快,问道:“他有没说是为什么?”
“说是回龙城养病,说是痼疾。”
顾夫子迟疑问:“他咳血的病又犯了?”
“听说是。”何文厚答了说。
“你这个当师兄的,可知道他这个病什么时候犯的?犯了多久?”见顾师父面露焦虑,何文厚答道:“这个不很清楚,汉辰先时隐瞒,所以我也不曾知晓。后来高烧不退,我曾去看过他,他说是老毛病了。我想子卿也似乎有咳血的病,就没太留意。怎么~”
“唉~”顾夫子叹道:“子卿的病,那是咽炎,是喉疾。轻得多,不至于要命;只是汉辰这病,是心肺病,是硬伤所致,既然都高烧不退了,怕是病得沉了。”
何文厚面露紧张之色,眉头蹙起。
“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顾夫子叹息说:“秉章,你怎么看这句话?你这个为人君为人兄长的,恩威并施,这‘恩’也是必要的。”
何文厚频频点头称是。
“汉辰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这个你放心,他不是不能反,怕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顾夫子说:“我看,我去龙城看看他吧,怕他病得不轻。”
“年纪轻轻,就得这种病,怕终非吉兆。”何文厚忧虑说。
顾夫子叹气:“人说,少年吐血,命不久长。汉辰这病,都怨我,都怨我呀!”
“先生不要自责,要自责,也是文厚为人长官兄长的太不尽责。”何文厚抱憾说。
顾夫子摇摇头:“汉辰这病呀,是他年轻时候做了件有辱门风的荒唐事。那时候我和他父亲先老帅都痛心疾首,狠狠的责打他。你也是知道汉辰的,牙骨硬,不认错不求饶,他父亲和我都在气头上,就轮换了手打他。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就昏厥过去。”顾夫子沉吟片刻说:“也怪我,掐醒了他,我就问他,你倒是知错没有?他终于点点头,我就气呀,你知道错了,还敢去做错事,就抡了板子按他在地上接了打他。现在想想,汉辰能点头认错,怕是真熬到极限了。~他倔强呀,我边打边让他说,从今不敢再做错事了,他就不肯开口。杨老帅火气就上来了,暴怒了接过我手中的家法板子劈头盖脸的打呀,打得他在地上翻滚,背脊上挨了的板子怕是打了要害了,就伏在那里呛血,吐了一地的血。”顾师父说着伤感的擦擦眼角的泪,说:“郎中看了,就说这孩子没救了,怕就快去了。我不甘心呀,找来了个教堂的洋大夫,才把他送去了教会的医所拣回条命。可从此,他的咳血的病根就落下了,我离开他的那年春天,他犯得特厉害,也是高热不退好几天,险些送命。”
顾夫子说:“若是为这事你疑心汉辰是对津浦之战忌恨于你,那就错怪他了。做长官,要宽容,要善待部下。还有这古语说,兄友弟恭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