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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顾师父去了澹溪给胡子卿授课,师母就不想麻烦何先生,自己去了乡下的亲戚家住。日军打来的时候,师母正随了亲戚在西京,没想到西京遇到了百年难逢的屠城惨剧。

谈到西京大屠杀,顾师母潸然泪下:“这做人还不如做牲畜命好。处处是死人,满地的血腥。”

师母和梅姑一家是在教会的红十字会救助所认识的。本以为向大家传说的,逃到了洋鬼子的教会就得救了,可鬼子还是带了个翻译闯进了教会,说是士兵走丢了,怀疑藏在这楼里,要强行搜查。

“呸!这日本人就是不要脸,什么丢了士兵,当强盗还往自己脸色贴金子,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大姐愤怒的骂着。

汉威也接了句说:“这狼虫虎豹咬人说咬就咬了,单单这蚊子要咬人,且需要哼哼解释一番才动嘴。看来就跟中国和日本的强盗一样,中国的强盗打家劫舍说做就做了,盗亦有道;日本人要当强盗,还要先找个借口说,不是我要抢你,是因为我怀疑我家的鸡鸭跑到你家了。等冲进主人家烧杀掳掠一番,还要为自己的无耻行径文过饰非,反过来责怪为什么你们家会让我怀疑藏了我家的鸡鸭,那定然是你们家的不是,所以抢你家也不过是补偿我的跑腿费。都什么混账逻辑”

汉辰斜眼瞪了小弟一眼,想到刚才他把大哥师出无名的打他比作日本鬼子,汉威也不由闭了嘴。

听了小弟一番痛骂,大姐反而惊叹道:“小弟怎么说话也刻薄起来。”

“这话不是我的,是胡子卿大哥说过的。”汉威嘟囔说。

凤荣附和道:“当年日本占东三省,炮轰北大营,不也是找了这么条混账的借口。一群无赖流氓,做强盗都那么贼眉鼠眼的不硬气。”

“‘七七事变’北平卢沟桥也是这么打起来的。说是日本人丢了个兵,要进城去搜查,然后就借机攻城。”

顾师母抹抹老泪,继续说:“那一堆鬼子兵就挺着刺刀进来了,把所有的人都轰到院子里。也不见他们去搜什么士兵,神父就同他们叽里呱啦的嚷着,翻译官就也叫了一阵,神父他们就被绑了起来。然后鬼子就抓了几个孩子出来,用绳子绑在一起,往孩子身上淋汽油。”

听到这里,众人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惨剧,张大嘴都不知该说什么。

“有个教书的先生就火了,问鬼子说,你们不是来找逃兵的吗,怎么抓孩子?翻译官跟鬼子头儿嘀咕一会儿就说,太君怀疑孩子知道逃兵的下落不说。”汉辰垂着头不作声,汉威已经热泪盈眶,前些时候都是道听途说和报纸的报道,他就已经义愤填膺,现在听了真人的表述,更是心酸。

“流氓!”汉威忿恨的骂了句。

师母泪水涟涟的说:“要是流氓倒好了,流氓好歹还是人呀,那日本鬼子就不是人呀,就连禽兽都不如。天下哪里还有这种长了人皮的禽兽呀。就连个牲口还有个廉耻呢,日本鬼子就拿了这些孩子做要挟,抓了人群里的公公、媳妇、母亲、儿子、爹和闺女干那乱伦的禽兽丑事,他们就在一边笑呀,不顺从的就用枪挑死,说是违抗皇军的命令;顺从了的又说他们干这种事良心的坏了的,烧的烧杀的杀,那些小孩子还是给活活烧死了。”

屋内唏嘘一片,玉凝靠在汉辰的身边,用丝帕捂了嘴忍了悲噎,汉辰紧搂了她不说话。

“梅姑,梅姑她,她的爹为救梅姑三岁的小弟弟,冲上去跟鬼子拼了,被劈成了两半。”顾师母痛哭失声:“那真是两半儿,刀都抽出来了,人就晃晃的,忽然倒下时,劈开成两片,血流了~~~~”顾师母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