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疾抿口酒轻捋长髯笑了说:“子卿吗,棋艺也只限于此了。他下棋全然不留后路,多一步也不肯多想,‘性使之然也’,怕是再聪颖也不会有多少精进。”
“听说明瀚师弟的棋艺高深,是先生的得意门生。”何文厚不失时机的夸赞着。汉辰浅笑说:“汉辰这两下不过是雕虫小技,若说师父的真传,还是我那故去的七叔了。”
“明瀚过谦了,听说师弟之棋技,深谋远虑,布局做到左右逢援、滴水不漏、深不可测。怕也得益于师父所说的‘性使之然也’。”
汉辰沉吟般思量着他的话,抿嘴一笑,不等他答话,何文厚说:“不知道何时有兴讨教一盘?”说罢呵呵的笑着意味深长的凝视汉辰的表情。
汉辰帮何文厚斟上酒说:“总座过谦了,汉辰的棋不过是幼时多背过几本定式、残谱罢了,纯是谬传谬赞。汉辰这点旁路左道的功夫,又非正统的路子。也就同子卿去较量几局讨个便宜罢了,岂敢跟总座面前献丑卖弄?”
何文厚拉了汉辰刚松放了酒壶的手说:“师父,戒尺呢?”
汉辰一愣,脸色笑容散去,顾先生也莫名其妙的端了酒杯停在半空。
何文厚笑了问:“早说今天只有师徒,哪里又出了总座了?该打该打!”
汉辰这才会意的腼腆一笑,抽回手。
听两位徒弟打了半天哑谜,顾夫子借了酒力开口说:“秉章,你的话也不全对。这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说法,就是几百年不管什么朝代也动摇不了的。你既然是汉辰的长官,他尊你是他的本分。”听了夫子一本正经的话,汉辰还是浅笑了不语,喝着碗中的莼菜汤。
又听顾夫子说:“汉辰么,老夫看他长大的。‘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老夫看他错不了眼。他不过就是这闷葫芦的性子,对谁都如此,当年在他老子面前也没少为这个吃苦,但大是大非上他是把持得住的。这个老夫有信心。”
“这个自然,名师才出高徒。”何文厚笑道,“眼前就有我们两位高徒了。”何文厚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汉辰”顾夫子转向汉辰说:“你去问问船家,这船能不能开去河道转个来回?”
汉辰知道夫子这是故意支走他,同何文厚有避开他的话要讲,就知趣的应声出去。
顾夫子对何文厚说:“秉章呀,老夫知道你支撑华夏的穹庐是举步维艰,如今又狼烟四起,真是难为你。”夫子示意何文厚先别插口,又说:“老夫听了你适才同汉辰的问答,又回想到那夜在龙城听你们的过话。老夫只想劝你一句,这驾驭不好驾驭的良驹,方显为大将者的英雄本色;如汉高祖般驾驭各有千秋的文臣武将,才显一代君王的气度。杨汉辰的才华,是天生的灵秀与后天的锤历数十年锻造出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乱世治军临阵,盛世治国安邦,此人都可有大用。这不是为师自夸徇私。只是,汉辰他个性深沉,若想他同子卿那样率真平实怕是难。对子卿,话不点透怕他也不爱多想;对汉辰,怕点透的话他也会往不点透的话上去想。就是思虑缜密深如寒潭,但如能才为我所用,也不失为妙事。秉公看然否?”
何文厚笑笑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