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麒军的装备和行军速度到底有多惊人,从来没人敢试探,但至少有一点大家都知道,血麒军是全骑兵部队,哪怕是步兵、重步兵、长弓手,他们也都配备了马匹,只是在作战的时候不使用而已。而他们也都对血麒军的军士的一专多能颇有耳闻,不管血麒军的那些骑兵有多业余,他们肯定比北辽大军那些步兵跑得快很多。而血麒军现在还保持着好多个行军记录,到底是怎样的数字,东平军方肯定不会公布出来,可无论是高森旗还是张立献,都没有想要自己去尝试、挑战这些记录的兴趣。
高森旗匆匆做了布置之后,立刻就准备起了对庆亚的攻击。庆亚并不是什么坚城,仅仅是个有着简陋的城墙的小镇而已,血麒军能够一股而下,也是因为庆亚几乎无险可守,他无论如何要挑战一下。当然,高森旗也没准备一下子就将前营撤空,他安排了三万多士兵押后,随时注意叶韬所部的行动。打了整整三天,大家对屹立不摇的叶韬所部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没有人敢小看他们了。这种监视、守备的工作,料想领兵的将军一直到最底层的小兵,谁都不会掉以轻心。
然而,更让高森旗没想到的是,他准备攻击庆亚的部队刚刚出发,还没跑出几里地,居然一支血麒军轻重步兵混合的部队拦腰就给了他们一下子。这时候高森旗还在前营准备大军的后续攻击,却没想到,血麒军在兵力占据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却又一次在战术层面主动出击了。这次攻击发生的地点,距离前营仅仅只有不到十里地,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大批的轻重步兵,甚至是弓手们呼啦啦地仿佛从林子里钻出来,进行了三轮箭矢的准备就展开了突击。他们气势如虹,几乎立刻就在正在急匆匆行军的北辽大军的侧翼上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他们在阵中左突右冲了一阵之后,在飞艇部队释放的大量烟雾弹掩护下,从容撤退。这次攻击造成的伤亡有限,毕竟血麒军一点也不想被大军包围,但他们却大大迟滞了高森旗反攻庆亚的步调。在高森旗亲率大军逼近庆亚的时候,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庆亚城头居然已经布置起了好几台弩炮,而血麒军更是毫不犹豫地用大包的粮食堆叠起来加固城头,形成一个个小型掩体。庆亚城头飘扬着的将旗,赫然是现在天下凡是当将军的都不可能没听说过的血麒军督军邹霜文的名号。
邹霜文亲自来了?高森旗冷哼了一声。血麒军的强大不是因为任何一个人,这句话对血麒军的战士们来说,是在叙述一个他们凝聚团体力量的事实,但对于敌人来说,却是他们不畏惧血麒军中任何一个人的理由。不管是叶韬还是邹霜文,他们可以驾驭血麒军,但到底能给血麒军的战力加成多少,这可是存疑的。相对于在坚守方面有着事实战绩的叶韬,邹霜文在很多人看来,只是因为运气好家世好才能坐上这个座位。所谓的竞争上岗,凭着能力内部竞争之类的说法,在其他国家的人看来,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高森旗来了。”邹霜文也同时发现了高森旗。但参谋的提醒只是在他心头掠过,他都没给予多少关注。他淡淡地说:“这里只有八千人啊……高森旗又摆那么大的排场。”周围是一片哄笑声。
“督军大人,飞艇队传来叶帅的军情通告:高森旗前营已经停止攻击,我部将原地休整两个时辰之后转入攻击。”一个斥候跑过来念道。
“好,他们打叶帅打了三天,看看叶帅攻破他们的前营要多久。呵呵。”邹霜文一派轻松,“记住了,我们在这里只是打掩护,必须让对方相信我们这里是主力,然后么……呵呵……”
邹霜文没有说完,但大家都会心一笑。三个营的血麒军,战力已经足够守备这个小城了,尤其是这里还囤积着大量的好东西。其余部队,现在又转入了潜伏集结状态。邹霜文觉得,自己现在像是拿着根棍子在逗弄一条毒蛇,就先让毒舌咬住吧。等着把毒蛇从树洞里揪出来,到了它一下子缩不回去的地步,那一棍子打在它的七寸上,就能要了它的老命了。
而在祥宁城,这时候又是另一副场景了。先前飞艇运来的士兵们接防祥宁,让那些轻伤却还坚持岗位的士兵们松了口气,一个个找地方睡觉休息去了。等他们醒来之后,却发现城里的友军多了五倍还不止。他们登上了城头,看到的景象让他们都有些惊呆了,一面面他们非常熟悉的旗帜就在不远处,一道滚滚铁流正朝着祥宁城进发:天璇军来了。原本准备在对北辽的后期作战中才投入的天璇军,居然提前加入作战序列。邱浩辉可是血麒军的老上司老朋友了,和他配合绝无问题,而天璇军作为天下最专业的重步兵部队被派上战场,则充分说明了东平要准备和北辽进行战略决战的决心。还不止如此,在天璇军的旗帜之后,他们居然看到了池云的旗帜:禁军也来了。而池云到来之后,带来的消息更让人惊讶:谈晓培将于十天后乘坐飞艇抵达祥宁!
第四百九十章 歼灭(五)
被压着打了三天的叶韬所部转入进攻的时候,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在北辽军退回河对岸之后,血麒军甚至把弩炮都搬到前面来了。重型弩炮在营里都已经能打到对岸,朝前挪了之后,则能够有效地支援血麒军的渡河部队。北辽留下来防守的是一个年届五十的老将军,在守备方面不可谓不熟练,但血麒军的打法却实在是太妖异了。先是不计代价地对着对岸进行了两轮开足了威力的爆燃,清空了河滩前沿,然后是少量侍卫营的高手们泅渡过了大河之后展开了骚扰作战,在北辽大军刚刚发现原来来袭的只有不到一百人的时候,一道道钩锁已经射了过来,在河滩边上的那些大石、大树上扎下了根,一部分血麒军士兵,尤其是轻步兵部队立刻就攀着绳索渡河,看他们那熟练而精力充沛的样子,显然这样的训练并不少。北辽方面也想组织反击,但在高森旗和张立献所部先后离开前营朝着庆亚前进,去完成更为重要的战役目标的时候,他们的背后也同时在被敌人骚扰。而血麒军却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们眼皮底下集结。而后,对北辽大军造成杀伤的则是手抛的轻型火油弹,杀伤力虽然有限,但却让北辽的留守部队轻易就陷入了混乱。他们本来士气就不高,知道自己是断后部队,多数是被高森旗抛弃了,而兵力虽然对比于叶韬所部还是有一定优势,但经过之前三天的鏖战,他们自然知道人数上的这点优势非常靠不住。血麒军不畏牺牲勇敢地穿插,不到一个时辰就攻破了北辽守备前营的部队,非常轻松地完成了渡河,和邹霜文派来的骚扰部队顺利会师。而在这简短的战斗中,有九千北辽军士最后选择了投降。
高森旗这时候的确是顾不上留守的部队了,一门心思带着部队猛冲庆亚的高森旗,这时候正在庆亚撞得头破血流呢。高森旗的亲卫也投入了战斗,好几次都已经攻上了庆亚的城头,但最终还是被打回来。血麒军的韧性非凡,而且,他们虽然是被围城,不得不坚守,但他们这时候的心态却是非常得意的,这种优势的心态出现在血麒军身上,每个将士都自信地战斗的时候,发挥出的战斗力也很是不同凡响。高森旗的督战,他不计损失地投入战力高强的亲卫部队,虽然也让邹霜文觉得很麻烦、很讨厌,让血麒军的损失也颇为可观,但距离想要能够收复庆亚,还有相当距离。而当两军纠结在一起,难分难解地打到深夜的时候,血麒军的伏兵发动了。邹霜文似乎对另外一路兵力更大的敌军一点没兴趣,就是死命地盯着高森旗这一部,似乎很有些想要把高森旗就地歼灭的意思。高森旗自然也理解对手的想法,要是能够解决了他,西路军很难再有一个领军者能够有他的威信,有他的决心,愿意拼尽全力将东平大军拖住,哪怕付出几倍的牺牲和东平大军同归于尽也不让对方很快有进展。高森旗知道,自己这些年摸索的各种战斗方法,模仿血麒军、云州诸军,可能在这些“老师”面前只是杯水车薪,但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输,不愿意北辽就这样灭亡。他首先自己就不能灭亡,让朝廷将父亲放回来领兵倒也是个方案,但他们父子两个自己都知道,对于这些新兴的战法,目前也只有高森旗心里有点底,有各种在别人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方法来应对。虽然他也要不断尝试才能知道自己这些办法是不是管用,但好歹算是有办法。那些老一辈的领军者,现在在精力和想象力上,已经完全跟不上趟了。而这,也越发让他感觉到现在的东平大军的可怕。
“秦畅,你领人上去,必须把对方给我逼下这道山岭。徐亚东,你带两千人支援西面城头……准备撤吧……”高森旗看了看现在混乱的局面,只能让手下两个亲近的战将顶上去,控制住局面,为大军撤退创造条件。对于这两人和他们率领的部队来说,加起来一万多人,以及正和血麒军形成缠斗的北辽军士们来说,他们可能再也得不到援兵了。但他们的牺牲,或许能让高森旗所部尽可能完整地离开这片杀场。
高森旗的调整,邹霜文看在眼里,但他懊恼地挠着头发,却也有些无计可施。兵力差距摆在那里,他虽然想要将敌人围而歼之,但他再怎么精于用兵,血麒军的单兵和团队战力再强,三万人包围同等数量的敌军最多了,再多,就等于是把自己的优势稀释到几乎没有的地步,就是在拿兄弟们的性命在冒险。“看来也就这样子了,高森旗这家伙太溜滑了,没办法。张立献那边估计是堵不住的,看看回头还能在追击作战中抹掉多少敌人吧。能圈进包围圈的,也就两三万吧,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