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由于这套铠甲是给戴云专门设计,考虑到美观,也考虑到戴云的实际使用可能,没有将云州铠甲将水袋和饮水管整体做进铠甲的传统坚持下去。毕竟,要让戴云闷在铠甲里很长时间没办法喝水,取用不到马匹鞍袋上的水囊……这种情况在大家看起来,太不可能发生了。也是因为美观的考虑,戴云的头盔不再是那种全覆盖式带面甲的款式,更像是兼有头盔功能的美丽的帽子。整个铠甲的制作工序相当反复,尤其是每一片甲片都要单独成形。在完成了制作之后,那整片整片整体成形的表面经过了抛光,上面的纹饰全都是叶韬亲自动手雕琢制作的,那成片成片的云纹,让铠甲变得仿佛精致的艺术品,不带一丝烟火气。
当这套铠甲完工,戴云自然是喜不自胜。这个一皱眉头就能让许多军官惴惴不安的女子,现在毕竟已经是妻子和母亲。而她心中的温柔和爱美天性,从未因为她曾经和一直肩负的责任而消褪过。这身铠甲,让戴云喜欢得恨不得一直穿在身上。而这套铠甲的出众设计,也让云州诸位将官们憧憬不已。云州的主战营的营正都可以定制铠甲,但除了第一套铠甲之外,再要做铠甲可都要自己掏腰包了。可是,能够成为几千人的统领,享受高薪和高额的战勤补注,军官可是个比较富裕的阶层。而营正一级军官里,收藏铠甲武器、相互攀比的气氛还很浓厚。大家向来是一套套地换铠甲,乐此不疲。可想而知,这种新款式的铠甲,将来也会成为云州军官中的流行。
当戴云身穿这么一身璀璨而实用的铠甲在小广场上发布命令,带着一个个营整齐地步入中央大道的时候,高森旗隐隐一叹。他大致解释了一下这种铠甲的功用,却更着力解释了这种铠甲的难度,自从西路军全力备战,将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到对云州的研究,投入到军械的生产制造之后,高森旗对于这种技术上的事情了解也不少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种铠甲在不降低防护性的情况下,能够让骑士们的体能更好地保存,能够让动作更灵活,战斗力更强,而这种铠甲,以现在北辽的技术实力,恐怕是没什么可能打造出来的。幸好,这种铠甲的成本不低,哪怕云州恐怕也负担不起给全军换装,最多也就是给那些军官们换一换。
“戴云身后的就是近卫骑兵营了……”摇了摇头,甩去了一些遐想,高森旗解说道:“近卫骑兵营很少参与作战,现在更主要是被当作仪仗部队在用。但实际上,近卫骑兵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近卫骑兵、近卫步兵营的将士可都是精挑细选,没有新兵,都是各军中服役至少一年的老兵。而且不管是日常训练、给养、装备,都是优先照顾。他们现在身上的那身铠甲太招摇了,打仗估计不行,但一旦换上了和其他那些骑兵营一样的装备,估摸着这么一个营的战斗力,在普通的铁云骑两个营之上。”
“跟在后面的近卫步兵营,和普通的步兵营比,大概超不过那么多。毕竟步兵哪怕实力再强,正规军对正规军的话,仍然是消耗性质的部队。但近卫步兵营可以同时作为轻步兵和重步兵使用,换身装备就行。而且,他们人人能开弓,至少一半人会比较熟练地操作重型器械。至于云州的步兵营人人会骑马这一点,想必你也知道吧……”说到这里,高森旗不免有些唏嘘。而江砚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在春南,骑兵是多么重要和金贵的兵种,可是,到了北方,对于云州、奔狼原、镇州和北方草原这些地方来说,骑兵压根不值钱,人人都会骑马,能骑射的一抓一把,云州的所有步兵营在需要的时候,都可以在马背上作战。虽然战术动作上可能会稍微生疏,但战斗力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你看再后面,铁云骑和景云骑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主战营。……现在过来的是霜狼银翼两军的混编。这些专业的斥候小队,这些年可是把北辽的巡防队折腾惨了。别看他们身上是皮甲,那可不是一般的皮甲,里面衬了铁丝网和丝绸的,等闲的箭矢穿不透。这两军的斥候所有装备全都专门设计过,连马具和野外活动的工具、粮食包、水囊在内,整套东西比铁云骑景云骑的骑兵装备轻一半。哪怕配备一样的马匹,等闲骑兵也跑不过他们,而这两军的马匹还是特别快的那种。不仅如此,这两军溜滑无比,打不赢的仗从来不打,打赢也会损失很大的也不打,北辽边关和他们来回纠缠了几年,只有飞虎军有一次打了他们一个埋伏,其余,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双方互有损失。现在更不对了,他们经常是一个小队头顶上有一艘飞艇地出来,想要伏击他们,抄截他们,都几乎没可能,……至少天气良好的情况是这样。”
“重器械营来了……这个,江先生应该比我熟悉吧。好歹春南还从东平这里捞到不少弩炮和火油弹。不过,他们这次没把大家伙弄出来,这些都是正常型号的弩炮。现在,叶氏工坊造出来的射程最远的弩炮,大概能打到两千五百步,用的就是在西凌用的那种滑翔弹。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弄的,比以前准不少了。其实,两千五百步的射程,准不准都无所谓了,压根不是用来打人的,吓人的效果更好啊。”
“飞艇……哎……飞艇啊……”高森旗无奈地抬头看着空中飞过的飞艇群。而在这个问题上,江砚和他有同样的感慨。
在一队队简朴的马车通过的时候,江砚狐疑地问道:“这也是军队?难道是辎重营?”
高森旗淡淡地说:“是啊……你不是带兵的人,不知道这辎重营有多可怕。云州大军动作的时候,他们的各种消耗十分惊人,但辎重营始终能把补给跟上来。辎重营不光自己的运输能力和护送能力强,更强的是他们里面几乎每个小队,乃至每个士兵都有计算能力,能充分利用辎重营的资源,也能协调商队和其他民间的运输力量来为作战服务。把莽夫练成战士简单,可是,教会成千上万人怎么算数,怎么协调管理,大概除了叶韬、除了索铮这个妖怪,再没有人有这种本事了。……不说这些士兵和士官、军官多厉害,这些人几乎退役的时候,都有一堆商队在屁股后面追着要雇下来。而这么一来,实际上一旦作战的时候,辎重营要获得支持,就更轻而易举了。”
“后面没什么好看了。荣军营是很有趣的部队,但都太年轻了,而且摆明了其中的佼佼者更希望进入主战营。这样的部队打顺风仗很不错,护送辎重也好用,真的苦战起来就有些麻烦。再后面那些,奔狼原各部族的联军骑兵正好相反,大部分是老兵,经验什么都足,就是爆发力和韧性,毕竟是不如正当年的军士。还有后面的,北方部族的骑兵,没太多了解,不过要把这批人训练出来,没有一两年是不要想……”
当部族骑兵纷纷通过,阅兵也到了尾声。整个大典落下了帷幕,而之后,就是盛大的晚宴了。当一片片的欢呼声沉寂下来,高森旗和江砚心中都有些异样的感觉。这个时候,江砚忽然说道:“高兄弟,今天总督府的晚宴,你不去么?”
高森旗的身份的确是有些太敏感了,但高森旗是何等样人,和云州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他笑了笑,说:“本来是不准备去的,我怕我这样去露面了,叶韬会不好过,估计又是一堆弹劾,说勾结北辽敌军什么的。不过今天他可算是耀武扬威够了,我得去,顺便,也可以见见谈家的那些人。”
第四百四十六章 谋划
“春南学士江砚,北辽飞虎营统领高森旗到!”当迎宾的门卫唱响一同到来的两人的身份,整个宴会大厅喧哗了起来。这两人怎么会搅和在一起的?一个是春南的第一谋士,一个是北辽西路军的二把手,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呢。江砚出现在刚铎,并不会让多少人觉得奇怪,本来大家奇怪的反而是,作为盟友的春南,在刚铎落成大典上怎么也该派一个够级别的人来,光来一个驻东平使臣郑哲,显然是不够级别的。而江砚,虽然身上没挂什么头衔,仅仅说是一介学士,但谁敢轻视这家伙?江砚现在已经很少出现在春南的朝堂上和大臣们一起议政了,在他看来,议政就是和那些站了队的家伙们扯皮,没什么意思。但春南的任何重大决策,可都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