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整修这样一个庞大的准军事建筑体系,要梳理清楚几百年的增筑、改建、扩建之后到底怎么样的方案才是最合适的,恐怕只有叶韬能做这种事情,也只有叶韬会为了他认为的最好的方案和谈晓培拍桌子吵架。至于花费。那才不是问题。这几年内府盈余数字越发地夸张,而国库充盈,又不需要内府来补贴。哪怕叶韬决定要将整座山铲平了重来,谈晓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在决定重修将山堡之后,大批谈氏的老家臣,还有那些由原先的老家臣分出去的家族纷纷表示要捐款捐物,表示自己的心意。
“……陛下,一个月的时间,是断断不够的。”叶韬翻了翻白眼。说。
“你拿出铁城的大致方案也就用了不到一个月嘛,这里只是改建而已,需要那么久?你想偷懒也要有个限度啊。”谈晓培不满地说。
叶韬自然不能解释说铁城的大休设计基本上就是抄袭的,不用费多少脑筋,只要结合具体的地理条件做出修整就行了。他挠了挠头,解释道:“将山堡前后增筑的项目太多了。时代不同,本身的建筑材料就不同,因为经历战火、风雨侵蚀。造成各种各样的问题,现在的状况也都不同。别的先不说。光是最核心的主堡,建设年代最为久远,但当年建筑的地基现在已经很有问题,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整体倾斜……要将所有的情况调查清楚,决定哪些需要拆除重建,哪些需要翻新整修,哪些可以保留,光是这些工作一个月就肯定不够了。而且,陛下,不可能整个将山堡一起动工吧,还要决定整个工程规划、工期之类的问题,尤其是,您要的不是简单的翻修和重建,而是一个有整体设计的将山堡……另外,还有各种当年临时开挖的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有的已经塌方,有的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入口出口,只知道大概有那么一回事,还有的……据说还通向谈家的藏宝洞……陛下,这些事情都要弄清楚才行啊。不然万一将来出了问题,可就麻烦了。”
谈晓培嗤之以鼻道:“谈家的藏宝洞……我谈家就是这些年才开始手里一直有富裕,以前一直养兵为先,拆东墙补西墙的,哪里有东西可以藏。你别听老忠头胡说。不过老忠头现在才是最了解将山堡的人,这些年来修修补补都靠着他。”
老忠头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但精神分健旺,看起来和五十多岁的人没什么区别,兴许精神还更好一些。他从担送土石的小工开始,在将山堡干了六十年了,现在已经是将山堡的“工程总监”。在谈晓培当初提出让叶韬来负责将山堡的整体工程项目的时候,老忠头第一个跳出来质疑,但对于这种老家人,谈晓培向来是极为重视的,他专程安排了老忠头去宜城、去铁城、去丹阳看了叶韬的不同风格的建筑作品,还让老忠头去参观了戴氏营建行正在操持的项目的现场,看了戴氏营建行的工程管理,甚至让老忠头去看了看叶氏工坊的两个分部,才让老忠头肯定了叶韬的资格。
但当老忠头和叶韬碰面之后,两个技术人员很快就混成了忘年交。在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问题的将山堡,老忠头拉着叶韬走了个遍,并介绍到了当时自己是如何解决问题的。老忠头固然是很佩服叶韬的全面的知识,和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叶韬也惊讶于这个老头子居然无师自通地在将山堡的修理维护过程中开始采用低压灌浆技术等等一系列在后世经常用来维护文物建筑的手法,而老忠头自己开发的专用水泥品种虽然成本比较高,但比叶氏工坊的通用水泥更适用于这种修补维护类的应用。
“……好吧,那你看情况拿个方案出来,至于你说的是不是全面开工。这有什么关系?”谈晓培叹道,“内府现在很有钱……比我预料得还有钱,全面开工要是能缩短工期,难道不好吗?”
叶韬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将山堡毕竟平时还是要用的。一旦全面开工,就算速度再快,恐怕一年两年里也不要想再能像现在这样大家可以来度假休憩,也不要想能够举行典礼什么的了……这个,绣公主殿下年龄也不小了,谈家子弟的婚礼不是都要在这里进行的吗?”
谈晓培的眉头皱了起来,无奈地说:“……这个,要不这样吧。你拿两个方案出来。一个是全面开工,一个是分期分批地进行。让我来选吧。”
“是。”叶韬躬身应道:“另外。齐老爷子让我抽空去一次月牙岛,陛下……希望能多给一个月的假期。”
“嗯,这事情我知道。月牙岛上的新舰下水了。嘿嘿……沧水舰澜水舰都被比下去了,要不是时间紧,我都想去看看了。另外,又到了你们的那个什么订货会了吧?一年的数字比一年吓人……真不知道那么多货是怎么卖出去的。今年我让林成则去看了。另外,你订的那批乌兹弯刀,匀给我一些如何?卓莽问了我几次了,说那弯刀是好东西,让我弄一批给禁军骑兵呢。”谈晓培点头应允道。
叶韬苦笑着说:“陛下,那是给云州部族骑兵们弄的,这批只有四千把。还是当地的款式。陛下如果要,自己要多少都行。不过陛下能不能等上一阵。帮萨米尔家族培养的那批建筑师基本出师了,现在已经在迪拜港开始动工兴建钟楼。大师兄这一次也会跟着跑一次迪拜,去现场指挥最难的一部分工程,毕竟大师兄经验太丰富了。萨米尔家族对于和我们合作觉得很愉快,不光是他们从我们这里买货物过去,在这里他们也开设了产业,而在当地,我们也开始有一些重要的合作项目。萨米尔家族已经出兵控制了所有的乌兹钢矿区,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都会有专门的货船将乌兹钢钢锭运来宜城,然后按照我们的设计来打制武器,要比当地的那种款式顺手很多了。而且,萨米尔家族还为我们买来了五十名大马士革的铸剑师,锻造师等等……虽然代价很高,但我东平的军械技术也将再上层楼。”
“大马士革?你是说那种剑刃仿佛有水纹的弧形剑?”谈晓培动容道。他的私人收藏里就有两柄大马士革刀,一柄是萨米尔家族带来送给叶韬,然后被谈玮然掠夺,而后又献给他的。而另外一柄则是去年云州部族来的时候敬献给他的。那剑刃上的美丽的花纹,那锋利坚韧的质地,让他极为喜爱。毕竟他骨子里是个军人。“多高的代价?”
“四套钟楼里那种大家伙的机芯,十台顶级版本的天梭座钟,十台发条航海钟,十套六分仪,十具望远镜。二十桶猛火油,六门弩炮……如果按照报价来计算,总的说来,是七海商社去年在南洋所获利润的一半。就是这些,换来了乌兹钢和工匠。”叶韬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懊恼的成分。的确,按照报价来说,这些东西的代价极为可怕。光是钟楼机芯,春南来询价的时候,叶氏工坊给出的价格就是单价一百万两,包括第一年涵盖零部件更换在内的维护,十个基本维护人员的培训,第二年,第三年的上门工程师上门检修维护……相比于四套机芯,其他东西似乎都不那么要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