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页

以这样一个形象为核心。以神秘感和正义感为核心价值,叶韬地地道道地玩了一把整合营销传播。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一个神棍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品牌营销经理的位置上。只是他要推广的东西是一种虚拟的产品而已,而在这个时代,推广这样的产品实在是很有挑战性的。设计,作为叶韬的老本行,自然是难不倒他的,他很迅速的为雷音魔尊设计了简单明了的识别标志,绘制了几种不同风格的图像。作为一个在美术方面底子比较扎实的设计师,他当年也临摹过戴敦邦先生的各种人物画,对于那种笔触笔调,对于那种张扬淋漓的人物形象非常崇尚,而现在,他揣摩着那种笔调感觉,以挺拔的墨线将一个坚定中有些疯狂的身披华丽战甲,带着兽头面具,背着像翅膀一样张开的弓,提着一柄长枪的“神的”形象呈现在纸上的时候,他觉得,当年临摹那些人物画的感觉回来了。而在这样的一张水墨标准像之外,其他各种各样拓展形象也纷纷涌现,对比强烈、色彩丰富的年画类型的神像画,将每个细节都刻画的栩栩如生的有共笔人物画性质却比例严格如照片一般的精细神像,乃至于他信手涂抹的卡通版神像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他毕竟没有带着全套画具在身边,那齐全的画具从来就是戴秋妍的专利。

有了形象之后,他还顺手给这个臆想中的教派编辑起《教典》来。鉴于这个雷音魔尊的性格使然,核心《教典》是一本不到一百页的语录式的东西而已。但是,叶韬在教典的周边材料上下足了功夫,《教典》注疏等最后完成,加上叶韬在里面附加的图标和线描绣像,估计可以有四百多页厚。除此之外,叶韬还根据传说框架写出了雷音魔尊一步步从凡人成为神的“传记”,大致确定了一个比较重视与民间传说,略有夸张的《雷音魔尊传》。这本“传记”只是个开始。在这个传记的基础上叶韬拟了可以让说书先生在酒楼茶馆开讲的《魔尊演义》故事大纲,这个比较意淫一些的大纲再经过说书先生们结合各地的语言特色进行润饰之后,想必是更加夸张。但给听书的老百姓留下更新印象的目标也就容易多了。他甚至还在积极考虑将魔尊的故事搬上民间戏剧舞台的可能,至少,他脑子里已经有了《魔尊传》的话剧台本了,等到了丹阳,说不定可以让那些被谈玮馨在无所事事的那段时间里培养出了对舞台剧兴趣的世家子弟们尝试一下看看。

在设想了整个“雷音魔尊”计划的理论层面之后,叶韬开始规划期实际操作上的事情。在传播一种“宗教”的过程中。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比如建立一个神庙类型的建筑群,而神庙里的那些“祭祀”也好“僧侣”也罢,总也需要和这个供拜祭的“神”的风格相适应地可以分等级的服色吧。叶韬画出来的祭祀服装,看起来有些像日本式剑道的服饰,只是去除了护具,将头盔换成了帽兜,再加上了面具,而面具的不同形式和不同材质。也就朴素地形成了祭祀之间的等级。而神庙所属的教兵,考虑到呼吸顺畅,则用布满网眼的口罩式面具,使用的武器主要是专门设计的同时可以双手和单手握持的重剑。

神庙只是整个宗教体系的支点,更重要的是这个“宗教”的组织架构,由于叶韬考虑的是一个高度可控的体系,传统的宗教形式似乎达不到这种功能。那么,又有什么形式可以将一大帮头脑容易发热的人组织起来,约束起来呢?首先跃入叶韬脑海的就是那种粉丝团,球迷会类型的组织,虽然组织结构上不够严谨。但这一点却是可以大大改变的。

在当年为弈战楼建立一个会员制度的时候,父亲和师兄们是本着对叶韬一贯的信任,支持了他建立起一个他们完全不明白做什么的体系来。但是,随着会员卡的发放,会员制的建立,他们才逐渐发现,会员制不仅仅是一个给那些一直喜欢弈战棋玩家们提供优惠的借口,也不仅仅是会员们向非会员,或者是编号极为靠前的会员向那些数字开始变的庞大的后进会员们炫耀自己资历的证据,对于弈战楼的运营者来说,会员制度实际上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反馈、分析和组织工具。通过会员的每一次进入弈战楼的消费的统计数据,弈战楼每一次调整楼里的布局,每一次组织比赛和活动都很有针对性,尤其是近几年来随着弈战楼的行军棋公开赛的影响力日益扩大,会员资格越发显得重要。不少会员甚至在一次次炫耀中无形地为弈战楼做了广告。而在好几年的会员制度的运行管理中,弈战楼和叶韬也都积累起了相当丰富的管理经验。

叶韬要在这个宗教里实行的,就是一种相当类似的会员制。在制定这套东西的时候,叶韬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觉得有些胜之不武,现代的组织行为学是一个多么有趣、多么强大、多么综合的学科啊,从管理一个小小的团队,一直到管理成千上万乃至更多人的有着复杂的组织形式和利益趋向的超大团体,都有各种各样适用的理论和技巧。对于当年的叶韬和对于今天的西凌来说十分不幸的是,在正规的职场里,为了给自己不断镀金,为了能够从一个纯粹的专业技术人员走向管理岗位,叶韬在某个时空里在各种各样的培训课程上都很认真。

叶韬将雷音魔宗这个教派所针对的“受众”分成不同的几个级别,首先是文化影响群落,这是最为广泛的一个群落,他们中间的绝大部分人不会受到雷音魔宗有针对性的宣传,只是在道听途说里,在茶馆酒肆的说书人那里,在他们的乡亲街坊那里听说过雷音魔尊这样一个奇特的神,听说过雷音魔宗是一个什么样的教派。对于这部分人,由于数量广大,分布又非常随机,在缺乏现代统计工具和分析工具的情况下几乎无法去推测传播范式,宣传主要是不断纠正那些可能在流传中被转变、异化。被扭曲的那些信息。以保证这部分人得到的信息和雷音魔宗的核心价值体系尽可能一致,以达到整合传播营销的目标。

比这个等级高一些的,则是那些已经因为种种原因。有些倾向于雷音魔宗的人。这样一部分人要能够比较方便的从他们周围的那些雷音魔宗的各级人员那里得到帮助和指导。这些帮助可以是在生病的一些药品,在穷困的时候的一点金钱和食物,可以是在他们被恶霸兵痞被西凌的各种制度欺凌的时候的一点点帮助,关键在于,再让这些人能够知道雷音魔宗的比较正统的思想体系的同时,需要他们了解到。个人是不够的,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抗更大的“恶”。而雷音魔宗就是这样一个团体,一个对善良的人无害,对被邪恶侵害的人会无条件伸出援手的团体。

更高一些的,则开始进入到能够严格管理的会员管理体系,成为雷音魔宗这个庞大团体的基础会员。每个会员都要有登记资料,都要有唯一的编号,都要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被了解最近的情况。进入雷音魔宗之后,基础会员会被发给一本印着唯一编号的会员手册。和一条代表雷音魔宗成员的可以系在手臂上或者额头上的黑底有白色印花徽记的束带,还有一张印刷的可以夹在手册里的魔尊像。由于这个时代文盲率还是十分的高,加入雷音魔宗之后还可以参加周期性的讲经会和祈福仪式等等,可以从教派那里获得各种各样帮助和支持。

再高一级则是资深会员。“资深”……这个词汇在这个时空居然如此不流行,但在雷音魔宗里,资深会员意味着他们的束带上的那个徽记不是印刷的而是金属冲压而成。有着更精细的做工,意味着他们将能够获得更多机会和魔宗祭祀、高阶祭祀交流,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让那些德高望重的神职人员来解答自己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和自己内心的各种疑惑,意味着他们又被甄选进入魔宗的神殿进行每年两次的参拜的机会,也意味着他们将要承担为普通会员和周围的人服务。传播魔宗福祉的义务。

再向上,就是对魔宗的忠诚和坚定性经过考验的高级会员了。高级会员的数量将严格控制,因为其中的一部分可能能够承担一些比较复杂和危险的任务。而这部分人能够获得的东西也更加全面。他们能够在专业知识和技能上得到指导,甚至能够得到教派帮助,帮助他们获得更好的官职,因为那是为了更大的“善”,为了能够更有效地诛除邪恶。

再向上就是魔宗的运营团队了。运营团队分成祭祀、高阶祭祀、大祭司三个级别。祭祀只有一个工作那就是传教,他们的业绩考评以他们新发展了多少信徒、会员以及他们招募的会员在教宗的表现综合评定。只有达到了高阶祭司,才能够有资格发布命令,组织信徒、会员举行可能会引起当地政府注意的行动,为遭受迫害的人声张正义。而只有到达大祭司的级别,才有指挥护教的兵丁或者是发布刺杀之类的命令而不仅仅是示威。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实际上如果不出意外,估计整个大祭司团都会是经过严格培训的东平暗谍,或者是非常可靠的,完全倒向东平的西凌人,他们都会得知雷音魔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机构。而高阶祭司、祭祀这两个级别在权限上被严格控制,但在考评上非常严格。

更夸张的则是叶韬在整个体系里融入了绩效管理的思想,融入了现代传销手段中强调自我激励和互相帮助的做法,整个体系的运行带有一定的透明度却又是高度可控的,从下到上,每个阶级的神秘性都在增长。而每一级能够获得的信息同样进行设计,当一个普通的信徒一步步从一个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的普通人逐步成为会员、资深会员、高级会员的每一步,他们都不断获得原先那个阶级无法获得的信息,更新更强大的理论会一步步将没有太多执着性的人折服,甚至于不断重复的教条将逐步累计并最终成为他们会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

然而,将坏心思动到了这个地步,叶韬仍然觉得不够。这样的体系建立起来是很花钱的,而这样的一个带有很多营销体系特色的组织,有没有办法提供资金的回馈呢?哪怕没有办法抵消必须的投资,至少能够回收一部分来缓解这样一个组织的财政压力也好。叶韬把脑筋动在了类似于“宗教主题店”的项目上。会员手册,标识之类的消耗品自然不会少,还有许许多多的带着雷音魔宗标记的其他产品,比如防身兵器、内衣、神像、护身符、教义书籍等等等等……而在这些产品的定价上销售这些产品的支付方式上,稍稍动动脑筋就不会让信徒们觉得教派在赚钱反而会为教派向他们提供这些东西而感恩戴德。

叶韬写这些东西写得太得意了。这些东西可以说是集现代传播理论、管理学、组织行为学、心理学、等等学科的特点于一身的怪物,那些他为这个架构做出的建筑、服饰、印刷品等的设计,也具有了完全领先时代的统一性和可操作性。他几乎用尽浑身解数才能将自己脑海里的各种思想和记忆残片拼凑起来,来形成这样的一份有可怕厚度和更可怕内容的计划书……叶韬得意得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从途中开始不断誉写草稿的丰恣不断被他计划书里的新奇创意逗笑的同时,看着他的眼光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