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恣有些犹豫地问叶韬:“大人,虽然做这填字游戏当作题目,在下也觉得有些道理,可大人不觉得,有些儿戏了吗?据说有不少在丹阳滞留多年的学子都盼着这次考试,将之当作一次重要的仕途发展的机遇。要是碰上这样的题目来选拔官员,难免让这些人有些怨言。大人你就不在乎吗?”
叶韬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在乎吗?还是说,你自己是个很在乎这种事情的人?”
丰恣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不过,就算是这样,算是那第三题的案例和公文题。也不能够保证就能挑选出合格的官员啊?”丰恣仍然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进一步的问题。
对丰恣这样性子很是有些怪异的人,叶韬倒觉得很是投缘,虽然并不必要,但叶韬还是解释道:“没有任何方式能够保证选择出来的官员就是合格的,各地的推荐和简拔不能,国子监和太学每年的推荐不能,自然,这样的考试也不能。我只是想筛选掉不可能合格的人而已。”
叶韬对于官吏选拔体系的这简单的评价让在边上听着的一些人心里一跳,这话说得着实大胆,但却又不是没道理。
丰恣细想了一下,问道:“这三题。考核的方式迥异,考核的内容也不同。对大人的事迹我略有耳闻,知道大人对于运筹管理中的各类数据很是看重,这第一题大概是考核这方面吧。这第三题,自然是考核遇事决疑的能力,要能够善用手里的人力物力,却又不能滥用,还要周全地考虑各个方面,才能对那道模拟的公文下得了笔去。虽然真的碰到了事情,很多人未必真的能像自己答题的时候那样做。但至少说明他们对于局面还是有点了解的。可这第二题,天南海北各种词条都有,真要是什么都知道,未必证明就很能干啊。”
丰恣虽然这么说。可语气里却没有自贬的意味,反而很是平常地像是在讨论问题,仿佛他压根不是那个做填字游戏的超级高手。
叶韬嘴角一扬,说:“能像丰公子这样博闻强记的人,实在是百里无一。这道题目并不指望所有人都能答出来。按照我们的设想,其实大部分人是答不完全的,这道题目,仅仅是为了证明一下,参加考试的人,脑子不局限在某个方面,而是能跳出某个框框,不受拘束地去思考问题而已。死读书的人显然不适合在运河总督府干,读死书的人更等而下之,至于那些读书死的,还是不要出现在面前比较好。”
“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丰恣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的三种组合透露出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意动。这三种人,确实存在,而这种简明的总结和比较,将这些的特点完全概括了出来。更麻烦的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自知之明。
丰恣又想了想,站了起来,冲着叶韬拱了拱手,终于有些恭敬地说:“受教了。”
叶韬这才问:“丰公子真的对运河总督府的职位没兴趣吗?”
丰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大人,当官是个辛苦话,还是算了吧。”
叶韬也不勉强,继续问道:“出填字题也是辛苦活。我这里不少人忙活着呢。你是不是愿意来帮忙呢?”
丰恣的眉头动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意动。他迟疑着说:“……可这样,本来是当作一个很有趣的消遣,现在岂不是要自己消遣自己了?”
叶韬和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叶韬说:“做题固然是一种挑战,出题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挑战,你要是有兴趣,那不妨先来试试看,要是觉得不合适,绝不勉强。就算来专门做题,帮着我们测试这些题目也是好的。不过,不要将题目外泄这种话,就不必多强调了吧。”
丰恣抱拳应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