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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韬赞叹道:“老爷子,如果真的安全,那比火油弹可好用多了。工部、兵部,还有各地军中,对火油弹都是爱恨交加啊。只要威力不差太远,我想,说不定不少人愿意用老爷子您的这种玩意呢。对了,老爷子你管这东西叫什么呢?”

“嘿嘿,我可还真不敢说是我搞出来的,我也就是出了个点子,后来的事情都是你家的工坊在置办”,齐镇涛笑了笑说:“现在,叶氏工坊的宜城部分,现在折腾的都是些很好玩的东西。你这次回来还没去看过吧?这东西的名字叫火星,是工坊里一个小家伙起的名字。”

叶韬笑着,问道:“老爷子,什么时候有机会让我看看,这东西的到底威力如何。”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赶着快点造几台弩炮出来。明天宜城那里还有艘船来这里,就是来送火星的,然后,我们后天一起出航,到北边转一圈,把冰鲨岛给端了。那帮兔崽子太没规矩了,乘着我和春南的海盗掐架,背后打我们商社北方航线的主意。”顿了一顿之后,齐镇涛狡黠地一笑。说:“正好你带来两艘战舰,以我和水师那帮家伙的关系,让他们了一起去捞个外快还是可以的。四艘澜水舰,两艘沧水舰。阵容颇为豪华啊。”

叶韬听得不由得冒出了些冷汗。的确。四艘澜水舰。两艘沧水舰,只能说是豪华了。冰鲨岛上那伙海盗,应该也就是四到六艘中等大小的战船,还都不是专为海战设计的。只不过是性能比较好一些的渔船和商船改装的而已,船上最多也就有空间装载两到三架投石车或者是巨弩。而澜水舰和沧水舰,可以说是凝聚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海战技术和制造工艺的最强的战舰。强大到在春南和东平的一系列合作里,春南力争让沧水舰和澜水舰两种战舰的图纸成为两国交易的一部分。用这样的舰队去打冰鲨岛,只能说是杀鸡用牛刀了。而当舰队中混有东平水师的战船,对于海盗来说,最好的结果莫过于直接投降。

叶韬苦笑着说:“老爷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只有那么点时间,要造出弩炮来有些紧啊。岛上材料都齐全吗?”

齐镇涛说:“不是重新造。你当初不是在白石城教了不少当地的军士和工匠造弩炮吗?其中的一些现在就在岛上,还有叶氏工坊宜城分部的你的那些学徒,不是有些人是跟着我的舰队随时修理船上的木质构件的吗?这些人我也都集中在了这里。这些凑合着也能把东西做出来。不过,他们毕竟不清楚道理啊。试了几次。好像射程和精度都有问题,还是要靠你。另外,这整修月牙岛,你也都看在眼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你尽管说。”

他们两个在岛上转了一圈,齐镇涛虽然豪气不减当年,但年纪毕竟不小了,有些累。他们回到了码头,就在码头上摆开一张小桌子,拿来几样小菜若干瓶酒,就着风声和涛声对饮。这一老一少,在这种说不上风雅,最多只能算是比较会享受生活的方面可算得上是有志一同。

“老爷子,我是真没想到,您还有那么大的兴致将月牙岛经营成这个样子。可七海商社,如果真地能有一支足够强的护航队,能有这样一个基地,对于以后的生意,带来的好处不可限量啊。”叶韬和齐镇涛干了一小盅,他的酒量和齐镇涛这种在海上讨了几十年生活的老海盗头子没法比,而对于齐镇涛显然准备放倒他的那劲头,他却又无可奈何。长辈的敬酒,总不能不喝吧。

“七海商社这档子事情一整出来,才算是有点劲头做事了。要是以前,光是在海上跑生意,虽然我齐家算不得富可敌国,但哪怕是碰上几号败家子,也够他们烧上几辈子的了。万幸的是,我的两个儿子对于挣钱的兴趣远远比花钱大。原本准备让大孙子多读读书,回头好谋个身份,没想到那小钻进书里都不想出来了。小孙子现在迷上了玩棋,恨不得住进弈战楼了。小孙女喜欢种花弄草,才那么点大就把家里的园子管了去……这几个家伙,看他们性子,再败家也有限。我前半辈子死捞钱,没想到现在钱多得不知道怎么花。生意场上也没多少对手。可这七海商社一起来,眼界就不一样了。再不是一家一户地在做生意,盘算下来,要是现在七海商社的这些能够统一行动,能力大得让人害怕啊,虽然是做生意,但真的是可以用生意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啥时几个商号的问题了,甚至能够动摇国家根本。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春南那些大海商会临时联合起来对付七海商社的原因吧,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齐镇涛自己闷下去一杯,眼神越发闪亮:“可是,越是知道这么回事,越是想要和那些家伙斗个痛快,分个高低啊。要是七海商社倒了自然波及甚广,可查能斗垮春南的那些大海商,嘿嘿,有些货物,我标什么价格,他们就得以什么价格吃下来。我们东平缺马,春南更缺,要是能把持了春南的海上商路,加上昭华公主殿下的九州商社配合,甚至可以让春南再也起骑兵来,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最。”

齐镇涛越说越兴奋。他是个商人,在之前,他是个海盗。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手里居然能够掌握如此巨大的力量。在这个时代,包括齐镇涛在内的一大帮顶级的富豪,是最早意识到资本的力量的一批人。不是官商勾结,没有任何超常的手段。仅仅是在这个时代薄弱的法律框架里。用资本,用手里能掌握的各种人力和物力资源在进行斗争,这个战场上,见不到那么多鲜血,却同样残酷。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人,叶韬比起这些商人更明白。一个国家的经济的崩溃是如何恐怖而惨烈的景象。而在这个时代,不会有联合国安理会联合国难民署之类的机构,更没有世界银行和世界贸易组织来拯救任何人,任何国家。

老爷子最后还是透露了一个原本准备在稍后召集的七海商社的会议上公布的决定:叶韬将全面掌控七海商社旗下一系列和机械、制造、营造方面的事务,大概是类似于叶韬概念里的首席技术官的角色。借由这个职务,在七海商社里没有投入一两银子的股本的叶韬,有了和那些大商人同样的进入七海商社每半年一次的全体大会的资格,并且,借由为七海商社解决一系列的技术问题,叶韬将从七海商社的经营纯利中获得百分之二的红利。牵涉到技术方面的事务。叶韬以及叶氏工坊,不负担任何成本方面的问题,仅仅是出方案。至于具体的制造和服务方面的费用,以市场价格结算。

百分之二!相比于现代社会通常百分之八上下的版税,相比于叶韬在原先那个时代在工作室里占有的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来说。这个比例实在是有些小。但是,七海商社是多么恐怖的一个组织啊。他们手里流动着的金钱数以百万计。如果需要,他们甚至可以在短时间里集中起相当于东平两年的财政帐的天文数字般的巨款。这百分之二的比例,仅仅以七海商社现在的还没有整合完成的情况来计算,也已经保证了叶韬每年能够有不少于二十万两的收入。而叶韬能够提出的各种方案,不可能不牵涉到叶工坊。只有他精心打造的叶氏工坊才能勉强满足他在技术方面的要求。这部分的收益就算他们再不好意思多挣,恐怕也不会太少。

但是,叶韬还是叹了口气。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因为,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条件。哪怕他知道,一旦接受了这样的条件,他就算是被绑在了七海商社的战车上,他将看到七海商社和春南海商,或许还有其他方面的商场敌手斗个你死我活,并参与其中,而他一旦参与其中,他必然不能容忍失败。

“老爷子,你醉了……”过了一阵,酒量甚好的齐镇涛却先醉了。舒爽的心情加上海风的吹拂,让老爷子很没形象地趴在小桌子上呼呼睡去。

让齐镇涛身边跟着的家人送老爷子回房休息之后,叶韬在码头上站了一会。看着大海由湛蓝变成深蓝,由深蓝变得漆黑,叶韬才意识到,夜真的已经深了。他转过身来,一个三十来岁,看起来十分干练的青衣汉子站在不远处。